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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终于来了呢,恶灵,嗯,现在是整合运动的大学生。”
推开铁门,想象中那种十八禁的阴湿房间并没有出现。
……不如说正常到过分。
乍看之下是再普通不过的审讯室。四四方方的布局,水泥墙壁刷着灰白油漆,略显斑驳却干净整洁。连门口用炎国文字正儿八经标注着“审讯室(1)”三个大字,丝毫不带压迫感。
室内家具配置也非常“讲道理”:一张标准化的小方桌,刷着防刮银漆,边角甚至贴了软胶防撞垫。两张硬背铁板凳一左一右地摆在桌边,凳脚贴心地套上了防滑软垫,林海鵺坐在正房间中央,满脸堆笑欢迎我的到来。
这名金发军官的制服迥异于近卫局中其他人,他独个儿的墨蓝色长风衣,浅蓝色的卡其衬衫,挺拔强健的身形,在众多一脸仙气的近卫局警官之中显得格外抢眼。
也格外危险。
我被两个狱警押送着坐下来,然后林海鵺摇摇手遣走了他虚无的排场,似乎准备一个人开始这场讯问。
“抱歉劳驾您跑这一趟,大学生,哈,这个代号还真是平易近人。”
“——”
血腥笑容,让我感觉像是五脏六腑被搔刮了。
“我该对您的邀请表示荣幸吗?介于您在三个小时前刚刚将我拘捕?”
“为什么不?”林海鵺笑笑,“能在近卫局审讯室里坐坐,也不失为一种新奇体验吧。”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事先声明,我绝对不会认罪,况且你的手头也没有关键性的证据。”
我注意到他墨蓝色风衣领口,绣着淡淡的“林”。
“何以见得?”
“再明显不过了。像您这样的警官,如果掌握了关键证据,是不可能和我在这里玩过间谍家家的。”我往后一仰。
“的确如此。”林海鵺点点头,继续用最谦逊尊敬的口吻说话:
“但我一直认为,真正的对话,是建立在相互尊重与某种程度的——怎么说呢——兴趣之上。”
他稍稍俯身,十指交叠搁在桌面,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我对你很感兴趣,大学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猥亵或轻佻的语气,反倒像是研究员在对一只新型源石生物表示关注。
“我又不是什么实验样本。”我低声回击,虽然知道这样说只会更加坐实某种形象,但此时此刻,嘴皮子的主动权就像武器,谁丢了谁死。
“当然不是。”林海鵺笑意更深,“你是个谜,一个在混乱中异常清醒的变量。像你这样的人,加入整合运动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中抽出一支旧式录音笔,啪地一下放在桌上
“——当然,这场谈话是例行公事。”
说罢按下了录音键,红点亮起。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问。
“真相。”林海鵺毫不犹豫地回答,“一个能说服我的版本——当然最好也能说服我上司的版本。”
“换句话说,只要我编得够好,你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笑嘻嘻。
“不是编。”他竖起食指轻轻摇晃,“是构建叙事框架。你提供线索,我来还原故事——当然,你若执意装哑巴,我也可以选择从你那张漂亮的履历表开始拼图。比方说……”
他突然拉开桌下的抽屉,从中抽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夹。
啪。
“就让我们从黑蛇赌场和大帝酒吧的大火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