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岁,你出生了。】
岁荒,人相食。
你出生于一个普通人家,在这个世道,按理来说,你生下来的作用就是化作一碗肉汤,然后死去。
但……幸运,也不幸的是,凭借着【月神之吻】,你活了下来。
别人在吃你,你也在吃别人。
【6岁】
你拼命逃出了那个地狱,然后来到了更大的地狱。
【月神之吻】并不能让你不死,一路上,为了活下去你吃虫子,啃树皮。
【7岁】
你已经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
只知道,一场战争毁了当地的一切,也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资本。
骨瘦如柴的身体,像一截被战火燎过的黑炭,蜷缩在世间的尘土里。
意识开始模糊,世界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和一片晃动的昏黄。
死了吗?
也好。
至少……不用再吃了。
嘀嗒——
一滴冰凉,落在了干裂的嘴唇上。
你用尽最后的力量,贪婪的舔舐着,如同天上的清泉带着无尽的甘甜,那是你早已忘却的味道。
水.....干净的水。
努力张开眼,黑暗的缝隙中,映入一个洁白的身影。
那人一袭白衣,在污浊的尘世里,干净得和她不在一个世界。
恰逢明月东升,银白的光幕自星河洒下,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仙人……
你脑海里,只剩下这个词。
她将水递到你的嘴边,你双手死死扒住碗沿,将脸埋进去,发出狼狈的吞咽声。
一块白得晃眼的馒头,递到了你的面前。
你呆呆地看着,没有去接。
你见过这种颜色。
但只在那些被剥去皮肉的、白花花的骨头上。
仙人似乎看出了你的恐惧,她没有说话,只是自己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然后将剩下的,再次递给你。
你终于伸出了那双黑漆漆的、如同鸡爪般的手,接过了那份足以让你活下去的“恩赐”。
你活了下来了。
【8岁】
【求仙台】
你跟着那些同样流离失所的孩童,来到了山脚下。
一座高耸入云的石阶阶梯垂下,凡人穷尽目力也望不到那尽头。
“此乃求仙台,凡七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孩童,皆可前往。”
“时限三日,凡登顶者,皆可入我山门,拜入仙宗。”
仙人御风而立,声音飘渺,却无比清晰。
你的目光越过人群,死死地盯着云端之上,那个熟悉又遥远的身影。
你赤着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冰冷,刺骨,碎石扎得脚底生疼。
你一步,一步,向上爬。
身后是和她一样孩童的哭喊,身前是遥不可及的云端。
第一天,你靠着那半块馒头,爬了三千阶。
第二天,你啃食着石缝里的青苔,又爬了三千阶。
第三天,你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对仙人的仰慕,和对凡人的憎恶。
你看见那些衣着华贵的孩童,被仆人背着,轻松地超过你。
你看见有人失足坠落,化作无人在意的肉泥。
你看见……仙人清冷的目光,从你这具肮脏的躯壳上一扫而过,没有半分停留。
【真好啊……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在时限的最后一刻,你用被鲜血染红的双手,扒住了最后一级台阶的边缘,翻了上去。
你成功了。
你躺在冰冷的玉石上,大口喘息着,模糊的视线里,仙宗的大门缓缓打开。
就好像希望和未来此刻尽数拥你而来。
然后,在你面前,缓缓关闭。
“时辰已到,求仙台……关闭。”
你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些仙人,带着那些浑身干净、面色红润的“新弟子”,消失在门后。
脚下的万丈仙台,开始一寸寸地消散。
粉身碎骨爬上来的路,成了彻底毁灭的深渊。
坠落感传来。
死去,像人一样死去,像那些被吃掉的人,像那些流离失所的人。
一齐坠死于这个奇怪的世界。
她不甘,她祈求。
谁也好,什么代价也好.......她想成仙,她想活下去。
或许是月神的垂怜,也或许是命运的恶作剧。
身体下坠的趋势骤然一滞。
一双冰凉的手,环住了你的腰。
你落入一个柔软而散发着异香的怀抱。
“咯咯咯……”
头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媚笑,一只手抬起你的下巴,强迫你与她对视。
那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眼角下的泪痣妩媚入骨,朱唇如血。
她......也是仙嘛?
“脏兮兮的呢~”
她戏谑的调笑道。
闻言,又脏又臭的你,让你感觉似乎玷污了对方,有些不适应的挣扎。
“想跑?不行哦,姐姐不会让你跑掉的~”
她伸出朱红的舌尖,轻轻舔舐着自己的嘴唇,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看待猎物的贪婪。
“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是~里面真的超级美味啊~”
她将骷髅一般你抱得更紧了些,在你耳边哈气,声音甜腻得发腻。
“怎么样,小东西?”
“来当我未来的炉鼎,好不好呀~”
你不知道什么是炉鼎,只是知道,你似乎能够活下来了。
于是,你也抱紧了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