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城瓮城之内。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血腥、最残酷的白刃战阶段。
“杀!”
“为了大夏!”
顾子瑜麾下的亲兵,组成了一道血肉防线,死死地堵在破碎的内城门洞前,与冲进来的铁浮屠展开了殊死搏杀。
然而,这根本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大夏士兵的长刀,砍在铁浮屠的身上,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而铁浮屠手中的重武器,每一次挥舞,都能轻易地带走数条鲜活的生命。
防线,在被飞快地屠杀、压缩。
每一秒,都有英勇的士兵倒下。
顾子瑜双目赤红,亲自持枪上阵,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连续挑翻了两名铁浮屠。
但他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
敌人的数量太多了!
这样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顾子瑜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但面对这种绝对力量上的碾压,任何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
……
京城,御书房。
气氛,凝重到了冰点。
墙壁上巨大的沙盘上,代表雁门关的那枚小旗,正在剧烈地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前线战况,通过暗卫的特殊渠道,正源源不断地传回。
“城门被破!”
“铁浮屠已攻入外城!”
“二殿下正率亲兵死守内城门,伤亡惨重!”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顾景渊的心上。
他急得在殿内来回踱步,脸色苍白,手心里全是冷汗。
完了吗?
子瑜……要顶不住了吗?
他已经下令,让最近的 garrison 前去支援,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顾景渊心急如焚,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他怀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呦呦,突然急得小脸通红,挥舞着小拳头,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刷屏!
【哎呀呀!急死本宝宝了!二哥他们怎么这么笨呀!怎么能跟这些铁罐头硬碰硬呢!】
嗯?
顾景渊的脚步猛地一顿!
【这些铁罐头死沉死沉的,看起来威风,其实全身都是破绽啊!】
【第一,他们重心那么高,行动肯定不方便!马腿更是最大的弱点!干嘛非要跟他们硬碰硬!】
【挖坑!在地上挖满大坑!上面铺上伪装!让他们跑起来就掉进去!摔他个人仰马翻!】
【撒铁蒺藜!满地都撒满!让他们的马跑都跑不起来!】
【用绳索!几十个人一组,专门拉绳子绊马腿!让他们自己摔倒!】
【还有神臂弩!别射身上啊,浪费箭!几十把弩,就对准一匹马的膝盖射!我就不信射不穿!就算射不穿,巨大的冲击力也够它喝一壶的了!动量守恒懂不懂呀!惯性会让马背上那个铁坨子直接飞出去,摔个七荤八素!】
呦呦的心声,如同一道道惊雷,在顾景渊的脑海中炸响!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越睁越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对啊!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
这些道理,简单明了,却直指核心!
呦呦的吐槽还在继续。
【哎,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把他们放进来打啊!】
【把他们全部引到瓮城里面,然后把门一关!瓮城地方小,他们根本冲不起来,人挤人,马撞马,乱成一锅粥!】
【到时候,咱们的士兵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随便往下扔大石头!利用重力势能,砸不死他们,也把他们砸成铁饼了!】
【这不就是最经典的瓮城打狗战术嘛!哦不,是关门打铁罐头!】
轰!
顾景渊只觉得茅塞顿开,眼前豁然开朗!
之前所有的绝望和无力,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
他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关门打铁罐头!”
他猛地转身,对着阴影处,发出了雷鸣般的咆哮!
“来人!”
“海东青!立刻准备最好的海东青!”
“用最高等级密语!火速传讯雁门关!”
“一个字都不许错!立刻!马上!”
顾景渊冲到书案前,亲自提笔,将呦呦心声中的核心战术,用最精炼的语言写在特制的丝绸上,塞入信管。
“去!告诉子瑜!按计行事!朕,在京城,等他凯旋!”
……
雁门关,内城门前。
血流成河。
顾子瑜的身上,已经挂了好几处彩,鲜血浸透了他的盔甲。
他身边的亲兵,倒下了一批又一批。
防线,即将崩溃。
他看着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铁浮屠,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他握紧长枪,正准备做最后的冲锋。
就在此时!
啾——!
一声清越、高亢的鹰啼,划破了喧嚣的战场!
一只神俊异常的海东青,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了顾子瑜的肩甲上。
它的腿上,绑着一个所有皇子都认识的,代表着最高等级、最紧急军情的——赤金信管!
是父皇的密令!
顾子瑜心中一震,连忙取下信管,撕开火漆封口,展开了里面的丝绸。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决绝和悲壮,便瞬间凝固。
随即,那凝固的表情,被一种极度的震惊所取代!
紧接着,是狂喜!
一种在绝望深渊中,看到万丈金光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
顾子瑜仰天长啸,笑声中充满了畅快和希望。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大夏啊!”
他一把将丝绸揣入怀中,长枪一指,对着身后还在死战的将士们,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所有将士听令!放弃内城门!向主城墙方向,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