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吞噬者的体积是如此巨大,宛如北欧神话中的世界蛇耶梦加得那般,静静地停在地城的船坞中。
运用这么巨大的庞然大物,悄无声息地穿越亚达的大地……真是难以想象。
“奥莱蒂娅,可以过来一下吗?”路德维格忽然说。
“怎么了?”
“这个黑色的匕首刀刃,是我从尤恩的原装心脏上拆下来的。”路德维格将一把墨钢匕首交给奥莱蒂娅,“供你防身,应该很合适。”
“说起来这个小东西也陪伴了我不少时间呢。”尤恩有些感叹,“还有什么给我的小礼物吗?”
“除此之外,我的确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路德维格说,“毕竟我们需要对自己的身份有所伪装,而你半边骷髅的特征实在过于醒目……我专门为你所定制的物品,就在这个基地的核心部位。”
“什么?”
路德维格戴上手套,将保险箱打开,其中的黑色罐子中,漂浮着浸泡在组织液中的一颗红色瞳孔的眼球……
“我称其为——‘灾厄之眼’。”
[世界历1924年9月25日]
[希斯塔尼亚帝国,战俘监狱]
卡莉安静静地坐在为她特意准备的单间之中,她已经万念俱灰,只能如此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在尤恩未死之前,根据身为元帅的他的命令,卡莉安得到了医治——但这也仅限于是对元帅命令的执行。
待到尤恩因自杀而死,帝国军就决定把她送交军事法庭进行审判。到时候会有什么罪名?破坏停战、谋杀高官未遂……随便一条都能置之于死地。
已经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
不过,按照惯例,在战俘营帮忙的修女还是把食物准时送到了她的窗口:“喂,开饭了。”
卡莉安没有任何动作,仍是缩在墙角,面无表情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
“你还是吃点什么吧。”送餐的修女说,“今天的是粗粮面包配桃肉果酱,对于你们来说应该还不错。”
卡莉安没有回话。
“唉。”修女摇摇头,“最近营地里来了几个穿着黑色军装的人,似乎是鲁多洛夫上将授意派来的人,似乎在抓像你这样灰头发的人……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黑色军装?”卡莉安忽然抬起头来。
“对,类似正常帝国军的制服,但又有些不一样。”
“脖子上有带着那种深红色十字星徽章吗?”
“深红色十字星?”修女想了想,“有几个好像是没有的,但领头的那个人好像带着,是叫安德鲁……抱歉,我在你这里逗留的时间太长了,这样下去会被怀疑是间谍的,再见。”
也许这是个机会。卡莉安这样想。
[黑希斯塔尼亚帝国,亚尔达尼亚]
在海军大臣温斯顿和外交大臣霍尔的授意下,凯诺尼亚联合王国派出了外交使节诺斯伍德作为外交访问代表,带领外交部的代表团参观黑希斯塔尼亚。
凯诺尼亚联合王国精心挑出了一批人物组成前往黑希斯塔尼亚的代表团,其中有着联合王国各界具有代表性,但又不是十分重要的人物,若是遭遇什么风险,既可以施加舆论压力,又不会造成太大政治动荡。
弗雷德里希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这是个不错的人选,并承诺会保障代表们的人身安全,但因为时空通道本身较为脆弱,需要隐蔽处理,不能让诸位知道,所以,必须以保密的方法运输代表团。
凯诺尼亚的船只承载着弗雷德里希和诺斯伍德,以及联合王国的代表团,向西驶向大洋的深处。
在航行到大洋的公海海域深处以后,一辆造型诡异,印着黑十字星的白色舰船出现在海平面上,并向联合王国的船上发送识别讯号。
完成识别后,众人中途换乘这艘白色舰船。诺斯伍德以及其余代表们被带到舱内犹如酒店宾馆一般的密闭空间,无论是床铺、厕所还是食物,里面几乎什么都有。
船员锁上门:“对不起,先生,在之后的航程中,除非我们为你解锁,你都不能走出这个房间,这纯粹是出于保密工作所需,还请见谅。”
诺斯伍德点点头,躺在床上。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诺斯伍德感觉自己忽然变轻了不少,仿佛失去了重力的约束——但很快那种感觉又很快消失,他重新陷进柔软的床铺内。
十分钟以后,船员打开了他的房门:“你可以出来了。”
在船员的准许下,诺斯伍德来到甲板上。这里天气晴朗,艳阳高照。美丽祥和的海边小镇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就是你们的国家吗?”诺斯伍德问弗雷德里希。
“差不多,是吧。这里其实是我们世界的共和国海岸。”弗雷德里希说,“我们把整个西大陆都团结了起来,现在共和国、帝国、公国……这些国家之间共用同一种货币,来往出境不需要签证,就像生活在一个国家一样。”
“还真是便利。”
“接下来我们要坐特快列车,前往我们的目的地,亚尔达尼亚。”
“不叫帝都了,是因为帝制被废除了么?”诺斯伍德问,“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非常有那种神秘的庄严感,我喜欢。”
专门准备的专列早已在此处的车站停放许久,只为异界的来客敞开大门。联合王国的使节登上装饰华丽的车厢,纷纷为奢华的内饰而赞叹。
“为了加强各国之间的友好交流,我们修建了遍布大陆的高速铁路轨道,联通诸国的主要城市。”弗雷德里希介绍道,“从这里到我们的首都亚尔达尼亚,大概需要花6个小时。”
“这可是个大工程。”随行的代表悄悄问,“你们这一班车通常会晚点多长时间?”
“不,先生,我们现在从不晚点。”铁路工作人员说,“依照本机械列车的特性,有时候还会早到。”
“真的假的……”代表很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以你们列车的速度,只会把卧轨者饿死。”
经过特别训练的接应人员说:“先生您说笑了,哪个国家也不可能会有这么低下的行政效率吧……”
“还真不一定。”代表说,“比如我国的铁路建设……”
“是么,我记得联合王国的公务员系统不是完备到栓条狗上去担任首相都能保证国家继续运行吗?应该不至于此吧?”
“咳咳,以下仅代表我个人观点。”代表清了清嗓子,“这就是问题所在——现任首相明显还不如拴条狗上去。”
列车正式启动,在先进的以太魔导引擎的高速运作下,窗外的景色高速后退,这只巨大的钢铁怪兽向着黑希斯塔尼亚的本土高歌猛进。
等到快接近共和国与帝国的边界线时,乘务员忽然开启了头顶上的吊灯,并拉上窗帘。
“哈?”众人发出了疑问。
“等一下就要到用餐时间了,还请各位来到餐车上。”服务员说。
“谢谢,但我还不饿。”诺斯伍德摇摇头,并感觉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拉上窗帘?”
“抱歉各位,这片荒原附近有军事基地之类的保密设施,根据保密协议,我们只能在经过这段路程的时候拉上窗帘。”服务员说,“请各位务必跟我来。”
作为少数成功返回凯诺尼亚本土的战争英雄,王牌机动装甲机师亚瑟和尼曼二人也随着军方代表来到此处——作为主权国家武力安保的象征。
相对于其他使节,在战场中常年拼杀的他们对希斯塔尼亚人抱有的偏见更多,因此留了个心眼。
“抱歉,我感觉肚子有些难受,需要方便一下才能去餐车。”亚瑟赶紧说。
“我也是。”尼曼随着点点头。
“厕所在列车末尾的车厢,请用。”乘务员说,“动作尽量快一点。”
二人假装进入厕所,待到工作人员离去,这才悄悄走出门去。
“我倒要看看外面都有什么。”亚瑟说着,用手翻开窗帘,“靠,外面也有挡板,一点景象都看不见!”
“是专门对我们做的隐瞒吗?”尼曼也觉得奇怪,“还要遮着车窗……那么想保密就把铁路修得离远一点啊!”
“对,如果说真是什么军事设施,根本就不该和经常使用的民用线路挨在一起。”亚瑟分析道,“难道说是避无可避吗?”
那是在整条边境战线上,至今还无法清理干净的,血腥残忍至极的战争遗迹。
五个小时零五十分钟后,列车提前到达了亚尔达尼亚大火车站。
“真是壮观的建筑。”诺斯伍德说,“从未见过这么精妙的设计,竟能有条不紊地汇聚如此之多的铁轨而不显繁杂拥堵,堪称奇观。”
“亚尔达尼亚不单是希斯塔尼亚的首都,它更是被称为‘世界之都’,是整个亚达的政治、经济中心。”弗雷德里希介绍道,“这个巨大的站台联通着全世界的铁路网,所以才会设计得这么大。”
“战败国也能建设成这样?”尼曼狐疑地说。
“哎,现在天色不早了,还是让我们快进到观光环节吧。”弗雷德里希转移话题,“我们为各位专门设计了在亚尔达尼亚参观的路线,为了方便管理,还请各位不要四处乱逛,以免节外生枝。今天下午就先大致展示一下城市中的各个建筑,旅程的终点则是我们的外交部……”
亚瑟有些不满,小声嘀咕道:“说是规划路线,实际上就是不让乱跑吧。”
“观光车就停在站台外边,请各位有序上车……”
[内海,硫磺海之城]
在小心翼翼地向尤恩变成骷髅的骨骼表面贴上山铜镀层以后,那颗红色的眼球被植入到了尤恩的眼眶之中。
果不其然,山铜提供的自我修复异能,虽然没能直接再长出来一只眼,但也使得“灾厄之眼”的神经脉络能够接在了原有的神经上。
“嘶——有点疼。”为了保持神经清醒,没有打麻药的尤恩这样说,“我现在能看清了……这只眼睛,似乎还不错。”
“对接视神经还只是感到有些痛苦,您还真是天赋异禀。”路德维格说,“别急着直起来,放平身体,接下来该把硅胶脸皮修复上去,这样你看起来才像个正常的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个体。”
尤恩平躺在手术台上:“万万没想到我也会有一天变成那种硅胶科技人。”
依旧是在山铜的恢复性结合下,硅胶制成的脸皮被成功蒙在了破损的半边脸上。现在看起来就像个人,至少说是像个伪人了。
“灾厄之眼是我专门结合你的异能设计出来的义眼。其具有常规模式和战斗模式两种,常规模式包含超长视距、以太视野、机械测距、便捷通讯和材料分析等功能。而战斗模式,则会收起眼白外壳,直接显露出内部的黑色机械结构以便散热。”路德维格解释道,“战斗模式可以通过神经刺激和辅助以太能吸收,大幅提高本体的以太利用效率。在你没有获得血金,完全修复躯体前,你可以用这个作为你个体的战斗力补充。”
“有趣……那我就收下了。”尤恩看了看时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一小时后。”路德维格把用具收了起来,“整理好行李,我们马上就走!”
[黑希斯塔尼亚帝国,亚尔达尼亚]
“这里就是诸位旅途的终点了。”弗雷德里希介绍道,“我们的中央外交部,也是我的主场。作为外交部门长官,这里是我的管辖地。”
“哦?没想到您的地位居然这么高。”诺斯伍德惊讶地说,“管理着如此庞大的外交部门,真令我吃惊。”
这栋建筑虽然看上去也是非常大,相比其他建筑来说也是显得稍微小了一点……但也非常气派。
“请各位使节进入其中。”
诺斯伍德带领着代表团进入外交部,亚瑟和尼曼也想要跟进去,却被门口驻守的军人拦下:“对不起,先生们,这里不允许别国军队入内。”
“这么嚣张……”亚瑟非常不爽,“这是战败国应该有的态度吗?”
“哈哈,这只是因为我们的世界经济建设工作比较好而已,让哪怕战败的国家也能得到如此飞跃性的发展,别国的首都虽然不一定有我们交通发达,但建筑什么的要更加豪华。”远处走来一位前来接应的军官,“二位先生请这边走,提前结束旅程之后,我会把你们带去宾馆……”
亚瑟耸耸肩,只能带着尼曼跟着那名军官走。
“说起来有点奇怪啊。”尼曼小声说,“他们不是说这里是什么世界之都、金融中心吗?为什么外交部门显得这么冷清?”
“喂,该不会是……其他国家都灭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