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紧紧贴在我的皮肉之上,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直抵肌肤。
就仿佛有一根烧得通红的针,正从肌肤表层一点点往骨头缝里钻,每一寸的深入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让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工牌安静地吸附在我的胸口,之前裂开的那道触目惊心的缝早已悄然愈合。
表面“1942”四个字也不再闪烁不定。
可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动——
并非是那种可见的光影变幻!
而是一种微妙的频率。
与我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完美同步。
一跳一震……
宛如某种神秘而精准的倒计时节拍器!
一下下敲击着我紧绷的神经。
我缓缓低下头……
就见目光落在马克杯底隐隐约约的地图残影上。
那行小字“剜心之日即涅盘之时”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我眼前不停地晃动。
心在哪……
路就在哪。
这简短的话语此刻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
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又似冥冥之中的指引。
“走!”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欧阳青手腕上的图腾同样滚烫,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烙在他的皮肤上。
他紧紧抿着嘴唇……
一言不发!
只是默默地将电击器小心翼翼地往怀里塞了塞,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时不时瞟向四周,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与不安。
李狗剩则静静地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那撮早已冷却的灰,眼神专注,仿佛在数着灰烬中隐藏的某种秘密。
旺财没有跟来!
它被我们留在了静室。
此时,它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模糊而诡异。
那九颗头里,竟有三颗睁着眼。
好似在黑暗中窥视着什么?
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山路崎岖湿滑。
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浓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我们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中,艰难地朝着将军山深处走去。
而手中的地图显示入口在半山腰。
可我们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周围的树木却依旧是那几棵,低矮而杂乱。
我们的脚印在泥地上绕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形的陷阱,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紧紧兜住。
难以挣脱!
“不对劲!”
欧阳青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膝盖上,眉头紧锁:“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我停下脚步,将马克杯残片缓缓翻过来,指尖轻轻划过杯底那细微的纹路。
就在这时,血玉突然自动渗出一滴鲜红的血,如同一颗晶莹的红宝石,稳稳地落进杯心。
刹那间,地图瞬间亮起。
就见一道淡金色的光痕从杯底迅速延伸出去,宛如一条灵动的金蛇,在潮湿的地面上蜿蜒前行。
就像是有人拿荧光笔在地上画了条清晰的指引线。
“踏光走!”
我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果敢。
李狗剩第一个迈了上去,脚刚落地,只听“咔”地一声闷响,地面竟塌陷了寸许。
他惊恐地低下头,从松软的泥里抽出一截断裂的青铜链。
而链节上刻着两个小字:“壬午”。
我没有伸手去接那截青铜链,只是静静地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两秒。
干支纪年……
壬午年!
正是我出生那年。
这一巧合让我的心猛地一颤,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光痕一直延伸到山腹一处断崖前。
崖壁上……
就见一扇门赫然嵌在那里。
通体漆黑如墨,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材质,仿佛是整块玄铁精心铸成。
门上刻着二十八星宿图,排列成一个神秘的环形。
唯独“心宿二”的位置空着,凹槽的形状与工牌一模一样。
就仿佛是专门为它量身定制的!
“钥匙。”
李狗剩简短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缓缓摘下工牌,深吸一口气,将其轻轻按了进去。
刹那间,血玉猛地一颤。
就见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体内涌出,红丝如细密的蛛网,从我后颈迅速蔓延出来,顺着手臂一路爬向工牌。
那丝线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灵活地钻进凹槽,精准地填补了星图的空缺。
而壁画上的星宿开始缓缓移位,发出低沉而浑厚的金属摩擦声,宛如齿轮在缓缓咬合。
整个场景充满了神秘而诡异的氛围。
门开了!
就闻见一股陈腐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铁锈味和浓郁的香灰味。
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甬道笔直向前……
两侧墙面全是光滑如镜的材质,能清晰地照出我们的身影。
然而,映出来的却不是我们现在的样子。
而是一个个不同场景中的我!
是我……
十七次循环里的我。
有跪着的我,眼神中满是屈辱与不甘;
有哭着的我,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流淌;
有低头认错的我,声音颤抖而卑微;
有装出懦弱眼神的我,试图用伪装来保护自己;
还有被赵无极扇耳光还笑着说“谢谢指教”的我,笑容中藏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全是戏!
全是演的!
“操!”
欧阳青低声骂了一句,眼中满是愤怒,抬手就想砸向那些镜子。
“别……”
我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神情严肃:
“这是‘因果通道’,破镜容易破命,我们得小心行事。”
李狗剩从怀里掏出赶尸铃,轻轻一摇。
铃声清脆却不响亮,却有一种低频震动顺着地面传开,如同涟漪一般荡漾开来。
三步之外……
就见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墙角站起。
是守墓人!
他穿着褪色的道袍,脸上的褶子纵横交错,像是被风干了二十年的橘子皮,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仿佛没看我们……
只是对着空气轻声说道:“当代陆家子,需亲手斩断过往所有羁绊。”
说完,他又静止不动了。
宛如一尊冰冷而沉默的石像,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我紧紧盯着镜子里那个“忠犬实习生”的投影,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的画面,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解脱与决绝。
“演了十七次!”
我轻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甬道中回荡:“这次,我不演了!”
痒痒挠在我手里转了个圈,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我猛地抬手,一记横扫,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哗啦——”
第一面镜子碎了,碎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第二面,第三面……
我一路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用力砍去。
镜子接连爆裂,清脆的破碎声在甬道中不断回响。
碎片落地时并没有散开。
反而像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聚成一根根红线,一根根缠上我的手腕,越缠越紧。
仿佛要将我牢牢捆住!
红线尽头……
隐约浮着两个篆体字。
陈蒹葭!
我停下脚步,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那串红绳上。
它们缠得并不紧,却让我的手腕感到一阵沉甸甸的压力。
这不是物理上的重量!
而是记忆的锚点。
就像无数沉重的回忆,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用定魂钉指着我时那冷漠而决绝的眼神;
她旗袍下绑着炸弹时那紧绷的小腿肌肉;
她在我策划案上批下的“情感虚假,重做”那刺眼的字迹;
她半夜站在我工位后,轻声说道:
“你最近,太安静了”时那复杂的神情。
全是杀意!
也全是关心。
守墓人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斩断过往所有羁绊。”
斩吗?!
我犹豫了……
抬起的手微微颤抖,痒痒挠抵住红绳。
只要一挑,就能断。
可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石屑簌簌落下,墓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一口青铜棺从上方急速坠下,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流,直冲我面门砸来。
我本能地向后退去!
可红绳另一头仿佛被钉死在心口,血玉猛地一抽,像是被人从内部狠狠攥住了心脏。
一阵剧痛袭来……
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棺落地……
震得整个甬道嗡嗡作响。
仿佛地震一般!
我稳住身形,缓缓抬起头。
棺盖上,三个字清晰可见——
陈蒹葭!
青铜表面缠着丝线,和我手腕上的红绳同一种材质。
颜色却更深,近乎黑红。
就像是浸过无数鲜血又风干了无数次。
还透着一股阴森而诡异的气息!
那些线的另一端,全连在我胸口,连在血玉的位置。
仿佛我与这口棺材之间有着某种神秘而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没有动!
痒痒挠还悬在半空,离红绳只有一寸的距离。
我缓缓收手,将痒痒挠插回腰间,眼神变得坚定而平静。
然后,我上前一步,缓缓伸手抚上棺盖。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一缕发丝从棺缝里滑出来,轻柔地缠上我的指尖。
发尾焦黄,像是被火无情地燎过,可发根却乌黑亮丽,还带着熟悉的玫瑰香水味。
那是她独有的味道!
血玉安静了。
不是那种强硬的压制,而是一种奇妙的共鸣。
仿佛我与这口棺材……
与陈蒹葭之间有着某种跨越生死的默契。
我低下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然:“若剜心是涅盘……”
“那你这棺,就是我的祭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