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驾着那不甚熟练的云头,气喘吁吁地闯进了南天门,也顾不得守门天将诧异的目光,径直冲到了凌霄宝殿之外,高声求见。
玉帝正被下界那若有若无、如同魔音贯耳般的诵经声扰得心烦意乱,听闻猪八戒求见,眉头微蹙,但还是宣他进殿。
“哟,这不是朕亲口敕封的天蓬元帅吗?”玉帝高坐九龙椅,看着殿下衣衫略显狼狈的猪八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不在下界好生护持你那唐僧师父西行取经,怎地有闲暇跑到寡人这凌霄宝殿来了?所谓何事呀?”
猪八戒连忙趴伏在地,磕了个头,苦着脸道:“回禀陛下!不是老猪不尽心,实在是……实在是那车迟国的国王太过分了!他崇道灭佛,抓了所有和尚做苦力,还逼着我师父跟他赌斗三关!前两关我们都输了,这最后一关是求雨,那国王座下的国师厉害得紧,我师父怕是求不来啊!万一再输了,所有和尚,包括我师父,都得被砍头!求陛下看在取经大业的份上,开恩降旨,让风雨雷电四位神仙赶紧去车迟国下一场雨,救救急吧!”
玉帝闻言,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急色,反而端起旁边的琼浆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天蓬啊,不是寡人不帮你。只是这三界自有法度,行云布雨皆有定规,岂能因一己之私,说下就下?况且,那车迟国国王与国师,既然敢立此赌约,想必也有些倚仗。此事,乃是下界因果,朕……不便插手啊。”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心里门儿清:下面坐镇的那位“国王”和三位“国师”,哪个是他能随便指使风雨去打脸的?更何况,那金蝉子的絮叨,连他都快受不了了,让他吃点苦头,清净清净耳朵,岂不美哉?
……
与此同时,车迟国金銮殿前。
金蝉子跪在香案前,已经将他所知的所有祈雨经文翻来覆去念诵了七八遍,直念得口干舌燥,额头冒汗。可天空依旧是烈日当空,万里无云,连一丝风都没有。那炷香,都快烧到底了。
下方围观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三位“国师”面无表情,孙悟空在玄清怀里都快打哈欠了。
车迟国国王(菩提祖师)高坐台上,听着那喋喋不休、毫无新意的诵经声,终于也忍不住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脸上露出了极其不耐烦的神色。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高台边缘,对着下面还在“努力”的金蝉子,用一种混合着无奈和极度嫌弃的语气喝道:
“唐长老!你到底行不行啊?求个雨这么费劲吗?念了快八百遍经文了,老天爷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要是实在不会求,要不……朕来给你演示演示,什么叫真正的求雨?”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金蝉子脸上。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台上那位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国王,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羞愤、绝望、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化作一口闷气堵在胸口,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国王(菩提祖师)却不管他,只是懒洋洋地抬头望了望天,又瞥了一眼旁边负手而立、仿佛事不关己的羊力大仙(璇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猪八戒在天庭碰了个软钉子,车迟国这边金蝉子又濒临崩溃。这求雨一关,似乎已成死局。而唯一能破局的人,却还在好整以暇地……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