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扰……吾……长……眠……”
那低沉、沙哑,仿佛从万古时空隧道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带着实质般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整个大殿。空气凝固了,每一粒尘埃都仿佛重若千钧。
林玄三人只觉得浑身一僵,血液都快被冻住了。那不是杀气,却比杀气更令人心悸。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岁月积累的绝对威严,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只想跪地臣服。
大殿尽头的黑暗中,两点猩红的光芒越来越亮,一个庞大的轮廓缓缓显现。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尊由暗银色能量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巨大身影!它身披残破的古甲,甲胄上刻满了模糊的星辰符文,手中握着一柄同样由能量构成的、巨大而残缺的战斧。它的面部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那两个燃烧般的猩红光点,如同眼窝,空洞地“注视”着闯入者。整个魂体散发着浓烈的苍凉、死寂,以及一种历经无数血战的铁血气息!
古老战魂!守护这核心遗迹的存在!
林玄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差点就要抡起棍子砸过去。姜璃也是剑势紧绷,如临大敌。苏九儿更是脸色发白,刚刚获得力量带来的些许信心,在这古老存在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然而,那战魂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猩红的目光扫过三人,那股庞大的意志威压如同无形的磨盘,缓缓施加在他们身上。
“嗡——”
林玄只觉得脑袋里一声轰鸣,像是被塞进了一口大钟,然后被人狠狠敲了一下。眼前景象开始扭曲、模糊,耳边响起无数纷乱的杂音——有嘲笑他资质低劣的,有怒斥他连累师门的,有清风观惨案的血腥画面,甚至还有姜璃或苏九儿遇险的幻觉……各种负面情绪和内心最深的恐惧,被这股威压无限放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
“守住心神!是意志考验!”姜璃的清叱声如同冰泉灌顶,虽然她也脸色发白,但眼神依旧清澈坚定,她的剑心帮助她抵御着大部分幻象侵蚀。
苏九儿则是闷哼一声,身上月华光晕剧烈闪烁。她看到的幻象更加直接——青丘狐族的排斥、母亲的泪水、南宫熠贪婪的狞笑、以及苏婧先祖陨落时的绝望场景……这些画面冲击着她的心灵,但她紧咬着下唇,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先祖的遗志,血脉中的力量自发流转,艰难地对抗着。
最惨的是林玄。他没啥高深心法,全凭一股愣劲儿和强大的求生本能硬抗。那感觉,就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他的灵魂,想让他崩溃,想让他放弃。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牙关咬得死紧,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
“妈的……小爷……什么场面没见过……”林玄在心里咆哮,清风观的血夜、蛮荒的挣扎、一次次生死边缘的徘徊,这些经历磨练出的韧性在此刻爆发出来。他不再去对抗那些幻象,而是紧守着一丝清明——保护身边的人,活下去!这个最简单的念头,成了他意志的锚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就在林玄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要被压垮的极限时刻——
“咔嚓!”
仿佛某种枷锁碎裂的轻响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周身那恐怖的压力骤然一轻!眼前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去,耳边的杂音也消失了。他浑身被汗水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一种经过淬炼后的坚定蕴含其中。
他,扛过来了!
几乎在他通过考验的瞬间,那股笼罩在他身上的庞大意志威压如潮水般退去。战魂那空洞的猩红眼窝,第一次完全聚焦在了林玄身上。
它那巨大的能量体微微向前倾俯,似乎是在仔细感知着什么。片刻的死寂后,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人性化的惊疑不定:
“嗯……?这种气息……”
战魂的能量躯体似乎波动了一下,猩红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玄的肉身,落在了他手中那根看似不起眼的黑棍之上。
“……守墓人……的……气息……?”
“竟然……还未……彻底……断绝……?”
守墓人?!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不仅炸响在林玄的脑海,也让刚刚勉强扛过威压、心有余悸的姜璃和苏九儿,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林玄和他手中的黑棍!
这古老战魂,竟然感知到了沈墨的存在?!而且,它提到了“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