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的手指还停在半空，钥匙串的裂口正渗着血。他没收回手，也没发出最后指令。因为就在那一秒，陶罐里的腌菜碗晃了一下，不是风，是它自己动了。
紧接着，脚下的青砖开始震动。不是敌人的攻击带来的那种震感，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像心跳，一下一下，敲在他的掌心。
他知道这是什么。
七曜阵的隐功能，被逼到了极限，自动醒了。
他没再犹豫，把带血的钥匙串直接按进身前那道砖缝里。血顺着铜环流进去，砖面浮起一层暗红纹路，像是干涸多年的血管重新通了血。
“陆千机！”他吼了一声。
“在！”陆千机手指还在键盘上，耳机已经冒烟，但他没摘。
“把所有数据流冲进阵眼坐标，现在！”
“明白！”陆千机双手一划，屏幕上跳出十几个窗口，代码疯狂滚动。他按下回车，主机嗡地一声，一股蓝光顺着地板裂缝窜出去，汇进砖缝里的血线。
沈案感觉到钥匙串猛地一跳，像是接上了什么东西。整座老宅的地基发出低沉的嗡鸣，墙体开始浮现暗金色的线条，从墙角一路爬到屋檐，像一张巨大的网。
北面的敌阵也察觉了异常。主将手中的黑枪抬起，五道光束同时锁定沈案的位置。
“厉战天！”沈案喊。
厉战天抓起铁管就冲过来，挡在他前面。左肩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滴在地上。他没管，只把铁管横在胸前。
苏红绫也动了。她从花坛边跃起，踩着断墙跳上屋顶，旗袍下摆被风吹得翻飞。她站在屋脊上，指尖划过金线镶边，一道微弱的气流缠上她的手腕。
“开！”沈案咬牙。
他拔出钥匙串，转身就往院子中央跑。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石板都亮起一道符文。他冲到古槐树下，一脚踢开落叶，露出一块刻着八卦的青铜盘。
他把钥匙串插进中央孔洞。
嗡——
一声巨响从地底炸开。环形光波以古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地面升起一圈半透明的晶壁。北面射来的光束撞上去，全部被弹开，炸在周围的地上。
护盾成了。
不等喘气，屋顶四角突然浮现出四尊石兽虚影。它们没有眼睛，嘴却张开了。下一秒，赤色的能量飞弹从它们口中喷出，直奔敌阵后方。
轰！轰！轰！轰！
四声爆炸几乎同时响起。敌军指挥台被掀翻，主将被气浪掀飞，黑枪脱手。前锋阵型大乱，黑甲人互相推挤，有人被踩进地里。
“有效！”陆千机喊出声，手指继续敲击，“能量同步率63%，还在上升！”
沈案没回应。他站在八卦盘上，钥匙串连着阵心，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能感觉到阵法在吸他的力气，但也在回应他。
他闭上眼，心里默念：第二层，开。
晶壁外侧开始凝聚光点，像是雨前的低云。石兽虚影的嘴巴张得更大，体内有能量在旋转。
敌军没退。主将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打出一面黑色旗帜。几十个黑甲人立刻重组阵型，分成三队。一队正面强攻，一队绕向西侧排水沟，还有一队直接扑向配电箱。
“他们想切断能源。”陆千机盯着屏幕，“西侧热源接近，东墙又有动静！”
“苏红绫！”沈案睁眼，“风属引灵，充能！”
苏红绫立刻掐诀，指尖金线断裂，化作四道细风缠上石兽。那些光点开始旋转，形成小型漩涡。
“厉战天！”沈案又喊。
“在！”厉战天站在他身前，铁管拄地，血还在流。
“守住我，别让人靠近。”
“放心。”厉战天抬头看北面，“来一个，打一个。”
第一波反击来了。敌阵集体推进，光束连成一片，砸在晶壁上。护盾剧烈震荡，出现裂纹，但没破。石兽口中的飞弹接连射出，两发命中，炸倒一片。
西侧排水沟那边，三个黑甲人刚冒出头，就被一道飞弹扫中，直接炸进泥里。
东墙方向，两个偷袭者刚摸到配电箱，苏红绫挥手，一道风刃切过去，一人肩膀被削掉，惨叫都没发出就倒了。
“同步率78%！”陆千机喊，“系统稳住了！”
沈案感觉到阵法运转顺畅了些。他低头看八卦盘，钥匙串插在中央，铜环的裂口还在渗血，但血流变慢了。阵法开始反哺灵力，顺着钥匙串流回他体内。
他抬起手，指向北面敌阵。
“追猎模式，准备。”
话音未落，晶壁突然向外扩张一米。四尊石神话，嘴巴完全张开，内部能量凝聚成球。
敌军主将察觉不对，举起黑旗想要后撤。
晚了。
四颗赤色能量球同时发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第一颗轰进敌阵中央，炸出深坑；第二颗追着主将飞去，他在半空被击中，黑旗碎裂；第三颗和第四颗分别封住两侧退路，落地后形成火墙。
敌军彻底乱了。有人扔下武器逃跑，有人跪地求饶，还有人被同伴踩在脚下。
“赢了？”陆千机盯着屏幕，声音有点抖。
“还没。”沈案站着没动，“这只是第一波。”
他感觉到阵法深处还有动静。隐功能的第三层没开，是因为需要更多灵力支撑。而现在的供能，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苏红绫从屋顶跳下来，落在院中，呼吸有些急促。她走到沈案身边，看着他手上的伤。
“你还行吗？”
“死不了。”沈案说，“只要你们别让我一个人扛。”
厉战天走过来，把弯掉的铁管插进地里，站直了身体。“我在。”
陆千机摘下冒烟的耳机，换上备用的。“我也在。”
沈案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眼。
阵法还在运转，晶壁没散，石兽虚影也没消失。老宅像是活了过来，墙上的符文一闪一闪，像在呼吸。
北面的敌阵退到了百米外，但没走。主将虽然受伤，但还站着。他手里换了把新武器，是一根骨杖。
他举起骨杖，指向老宅。
地面开始震动。
沈案睁开眼，握紧了钥匙串。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