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这鬼地方… 静得吓人…
脚底板踩在冰冷的、带着防滑纹的金属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在这空荡荡、光线惨白的通道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空气里一股子机油和消毒水混合的味儿，吸进鼻子里凉飕飕的，倒是比外面那污浊空气强点，但这死寂劲儿，压得人心慌。
浑身那点不对劲更明显了。骨头缝里那针扎似的酸胀疼就没停过，还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麻痒，像有细小的电流在皮肉底下窜。皮肤上那些蓝汪汪的纹路，颜色深得发黑，摸上去又硬又烫，跟穿了一层不合身的硬壳子似的，绷得难受。看东西那层幽蓝滤镜挥之不去，瞅着通道两边那泛着冷光的金属墙壁，都蒙着一层不祥的色儿。
低语声嗡嗡的，不再是纯粹的背景噪音，变得… 更有指向性了，像个碎嘴子的向导，不停在脑子里叨逼叨：
“环境扫描… 结构完整性：65%… 大气成分：适宜… 能源水平：低… 生命信号：零…”
“目标锁定：中央数据库… 距离：估算450米… 路径规划中…”
“警告：检测到多频段被动传感器信号… 非敌对触发模式… 避免能量溢出…”
“同源信号残留强度：高… 特徵分析… 复杂… 包含‘守护者’协议波动… 及… ‘清道夫’标记残痕…”
守护者？清道夫？这他妈又是啥？数据库里到底藏了什麽玩意儿？K博士还留了看门的？还是说“清道夫”已经进去过了？
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攥着那把破枪的手心全是冷汗。这曙光站看着比外面那些废墟强点，起码没塌，但这气氛，怎麽感觉比外面还瘮人？
顺着通道往前走，两边的舱门都紧闭着，上面的指示灯大多熄灭了。偶尔有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像鬼影一样跟着。
走了百来米，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路标着“生活区”，另一条标着“核心区（授权进入）”。数据库应该在核心区。
没犹豫，拐进了核心区的通道。这条通道更宽，墙上多了些复杂的管线和接口。空气中那股消毒水味儿更浓了。
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看起来更高级的金属密封门，门旁边有身份识别面板和一个物理阀门。面板是黑的，没电。只能靠手动。
试着拧了拧阀门，比之前的顺滑点，但依旧沉得要命。用上吃奶的劲儿，嘎吱嘎吱转了半天，才听到气压释放的嗤嗤声，门缓缓滑开一道缝。
门後一片漆黑。从背包里摸出那个捡来的、电量岌岌可危的pdA，按亮屏幕。微弱的光柱扫进去，照出一个极其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是几排巨大的、布满指示灯和接口的服务器机柜，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热乎乎的、电子设备特有的焦糊味儿，还夹杂着一丝… 极淡的、类似臭氧的味儿？
这就是数据库？
心里刚一喜，低语声猛地尖锐起来：“高能反应！检测到主动防御系统启动信号！方位：三点钟方向，天花板！规避！”
操！
几乎是本能，我猛地向侧面一扑！一道炽白的、手臂粗细的能量光束无声无息地从天花板一个隐藏的射孔射出，擦着我的後背打在地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坑洞，边缘的金属都熔化了！
冷汗瞬间下来了！真有看门的！
没等爬起来，低语声再次报警：“第二发！九点钟方向！”
连滚带爬地躲到最近一个服务器机柜後面！又一道能量光束打在机柜上，火花四溅！机柜外壳瞬间变形！
“防御系统识别：非授权入侵… 模式：驱逐\/销毁… 传感器类型：运动+热感+生命体徵…”
“建议：降低体表温度！抑制能量波动！静止！”
静止？等死吗？！
贴着冰冷的机柜外壳，大气不敢喘。体内蓝血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和惊吓，又开始躁动，皮肤下的纹路隐隐发烫。我拼命压制，试图让自己“冷”下来。
天花板上传来轻微的机械转动声，那些隐藏的射孔在扫描。
低语声急促分析：“扫描模式切换… 热感优先… 机柜掩体有效… 但无法长期屏蔽… 需寻找系统盲区或控制终端…”
控制终端？在哪儿？
藉着pdA的微光，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快速扫视大厅。大厅尽头，好像有一个稍微高出来的平台，上面有几个控制台一样的设备？
赌一把！
深吸一口气，计算着射孔扫描的间隙，猛地从机柜後冲出，以最快的速度、藉着更多机柜的掩护，朝着那个平台狂奔！
“警告！运动轨迹锁定！” 低语声尖叫！
身後传来能量光束破空的嗤嗤声！好几道白光追着我的脚後跟打在地上、机柜上！灼热的气浪烤得後背生疼！
拼了！连蹦带跳，几乎是贴着地面滑铲，终於冲到了平台下方！一个翻身滚了上去，躲到最大的控制台後面。
砰砰砰！几道光束打在控制台上，震得整个平台都在颤抖！但控制台似乎有更强的防护，没被打穿。
暂时安全了。
喘得像条死狗，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平台上果然有几个屏幕和控制面板，但都是黑的。其中一个控制台後面，露出几根断裂的数据线和一个打开的检修面板。
有戏！
爬过去，凑到检修面板前往里看。里面是复杂的线路和芯片。pdA快没电了，屏幕闪烁得厉害。
低语声快速扫描着内部结构：“识别到备用能源接口… 线路损坏… 尝试逆向供能… 风险高…”
顾不上了！死马当活马医！
扯出pdA的充电线，对着检修面板里一个看起来像备用电源的接口，狠狠插了进去！
噼啪！一阵电火花闪过！pdA屏幕猛地一亮，然後彻底黑屏！报销了！
但几乎同时，平台上的主控制台，其中一个屏幕闪烁了几下，竟然亮了起来！显示出一个极其简陋的、带着大量雪花点的命令行界面！
成功了？！
低语声立刻接入：“访问控制台… 权限检测… 绕过… 搜索防御系统协议…”
屏幕上代码飞快滚动。
天花板上射孔的扫描声还在继续，但攻击停止了？难道起作用了？
过了十几秒，低语声反馈：“防御系统协议部分覆写… 设置临时安全通道… 时效：有限… 警告：触发了更高级别的警报… ‘守护者’单位可能被激活…”
守护者？又是这玩意儿！
没时间细想。低语声已经给出了一条闪烁的路径标记，指向大厅深处某个特定的服务器机柜。“目标数据存储节点… 标记：K博士 - 私人日志（加密）… 高优先级…”
K博士的日志！
赶紧爬起来，沿着低语声标记的路线，快速跑到大厅深处一个看起来和其他机柜无异的设备前。机柜上有个手动数据提取接口。
把那个存有关键数据的存储器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插了进去。
机柜上的指示灯闪烁起来。低语声同步解析：“数据读取中… 解密尝试… 使用‘深蓝’项目密钥片段…”
几秒钟後，低语声带着一丝异样的波动反馈：“解密成功… 数据流接入…”
瞬间，一股庞大的、混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我的脑海！不是通过眼睛看，而是直接… 感知到！
破碎的画面，急促的话语，冰冷的数据… 交织在一起！
“…‘摇篮’不是起源… 是囚笼！我们都被骗了！”
“…‘深蓝’源点的信号… 它在呼唤… 回归…”
“…‘净化’是灭绝！他们想抹掉一切！”
“…‘共生体’才是出路… 但代价… 太大了…”
“…‘清道夫’不止一批… ‘观察者’也在行动…”
“…‘曙光’是最後的希望… ‘火种’必须传递…”
“…他们来了… 保护数据… 去‘彼岸’… 座标…”
信息量太大，冲击得我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似乎指向一个远超想象的、更加黑暗和庞大的真相！
就在我努力消化这些信息时，低语声突然发出最高级别的尖锐警报！
“警告！检测到‘守护者’单位激活信号！高能量反应！高速接近！方位：入口！”
与此同时，大厅入口方向，传来一阵沉重而迅捷的、金属撞击地面的脚步声！咚！咚！咚！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一个庞大的、闪烁着猩红光芒的阴影，出现在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