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虽然硬。
可包括他在内。
狩猎小队的所有人都不会否认，提罗林老爷的名字真管用。
兴许是想要找回些脸面。
自认最强的图蒙，看向刚刚为大家解围的伦泰：“你别忘了我们是寒霜地降生的，我们信奉的是我们的神明，而不是众神。”
说完这话，他又指了指尖耳：“我们不是一类。”
万事小心的伦泰。
没有再搭理这个族人，他知道这趟出来的目的，是狩猎。
一些天后。
又是一场小雪挤在干枯草木间，像是在野地上撒了些白渣。
看着让人糟心。
更糟心的，是狩猎返回的血爪部众人。
清点这次的狩猎收获，一共24头驯鹿、12头马鹿、23头野猪、182只兔子、92只野鸡、122只旅鼠。还有21只狐狸、11只寒霜地獾，外加3只猞猁。
刨除皮毛与骨头。
这些，根本不够过冬。
近千人的部族，哪怕是将猎物皮毛换成粮食，加上现在这些肉能吃多久？
吃不了多久。
没有人说出这句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现实。
更加现实的是，那些皮毛还要进贡给罗林骑士，还不知道够不够折算。
而此时。
萨满巫师塔纳，召集着10个狩猎小队长，在神堂内了解这场狩猎。
“那些该死的金牙部，”
自认最强的图蒙，捧着热汤碗暖和着双手：“还有黑羽部，依旧像往年那样，进入我们的猎场偷猎，那群小偷真是该死！”
他这么一说，也有人跟着附和：“金牙部和黑羽部联合霸占了很多猎场，其他几个小部族只剩下愤怒。”
“还有山地氏族的人，他们可不管越界的事，四个氏族也都在为过冬准备。”
“和他们起了冲突？”
此时坐在神堂主位，同样捧着热汤的萨满巫师塔纳，赶忙确认这件事。
刚刚说话的人摇头，也有些庆幸：“碰到过两次，但说了我们是罗林骑士的人，至少没有发生往年那样的打斗。”
那就好。
这是塔纳的心里话，如果与山地氏族起了冲突，那会带来很多麻烦。
但现在，有一个麻烦正在发生。
向罗林骑士进贡的皮毛，远没有达到答应的数量。
如果到了时间无法缴纳，那才是一个大麻烦。
“萨满大人，”
万事小心伦泰，说出自己所观察到的另一个细节：“哪怕是各个部族，还有山地氏族的人都在进行狩猎。但猎物比往年少了一些。或许您应该向神明祈求，让猎物离开对手的地界，向我们的猎场靠拢。”
这话说出来。
其他人也表示赞同。
齐头看向萨满。
“好。”
萨满巫师塔纳非常自信。
因为上次狩猎仪式结束时，刚好降临小雪，让他在族中地位明显上升。
这给了他非常大的自信。
只是，吃刚刚剖开的驯鹿内脏时，让他整个人泛着恶心。
仪式结束，狩猎开始。
又伴随着一场小雪。
第二次狩猎结束，收获却没有追上第一次。
众人又聚在神堂。
“那些猎物大部分都在金牙部和黑羽部地界内。”
“他们那些家伙，肯定早早对猎物进行了驱赶围堵，我们应该求助罗林骑士。”
“不！”
自认最强的图蒙丢开汤碗。
拍着膝盖起身：“难道我们要永远都靠着他？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我们的神明也在看着我们。我们总不能抛弃神明，改信众神吧？”
这话说出。
神堂内众人愤怒，愤怒的是图蒙竟敢在神堂说这样不敬的话。
“住口！”
萨满巫师塔纳怒斥。
他怒斥的不是图蒙对神明不敬。
而是在神堂内，自己的地盘说出这样的话，不敬的是自己这个萨满。
但他也知道，如果一直靠着那位骑士，部族这辈子都无法解除这个枷锁。
也就此，他说出刚刚想到的计划：“我们可以联合其他小部族，同我们一起对抗金牙和黑羽部。”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如果失败遭遇报复，还会有那位骑士为我们托底。
这个想法生出心头那一刻，塔纳觉着自己的想法很可怕。
计划说出口。
神堂内众人立刻赞同。
又是一些时日过去，冬季的雪覆盖着大半个北境。
血爪部神堂内。
众人沉默。
联合其他小部族对抗金牙部与黑羽部的计划失败。
图蒙缠绕在手臂上浸着血的布条，就是最好的证明，此时，他很愤怒。
“那些该死的家伙，毫无契约精神！”
“有人还通风报信给金牙部。”
“或许，”
万事小心的伦泰，看着低落的众人再次提出建议：“或许，我们可以寻求罗林骑士的建议。”
“不！”
自认最强的图蒙再次否定。
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推着膝盖艰难起身：“我们可以靠自己。”
说完这话。
他扭头看向沉默的萨满巫师：“萨满大人，你应该再向神明祈求，告知我们的虔诚，告知我们的奉献。让敌人变得脆弱，让那些猎物向我们靠拢。”
“对，至少你要再虔诚一些，神明，或许没有听到你的声音。”
“是啊，你应该更加细心的，更加虔诚的与神明沟通。”
“…”
萨满巫师塔纳。
此时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祈求神明已经不止一次。
每次的结果都不是好的。
更不是自己与族人想要的。
很明显，这群家伙已经开始怀疑，怀疑自己与神明沟通的能力。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最重要的是，这些家伙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感受。
更不考虑面临的后果。
你们这些家伙难道不知道。
我们还要向罗林骑士进贡？
是啊，到最后面对骑士愤怒的人，不会是这些说话轻飘飘的家伙。
而是自己这个萨满。
但现在的自己还在部族神堂里，忽然，他想到一个绝佳主意：“今天，我们全族一同向神明祈愿，让神明感受到我们最大的虔诚。”
我一个人不行，那就大家一起来。
还是不行。
谁都说不出话来。
仪式开始，全族参加。
又一次狩猎开始。
伴随着又一场小雪，狩猎结束。
收获惨淡。
神堂内。
死气沉沉。
就连平日嗓门儿最高，第一个说话的自认最强图蒙，也紧紧闭上了嘴。
其他人低着头，捧着嵌了些肉丝的骨头汤，慢慢转动陶碗或者木碗。
“或许…”
有人忍不住，终于开口：“或许，神明抛弃了我们。”
“…”
其余人缓缓抬头，看向说出这样不敬话语的人，只剩下无力怒视。
当然，也有阴阳自己的：“兴许，是我们不够虔诚呢。”
萨满巫师塔纳。
观察着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万事小心的伦泰脸上。
朝其递出一个眼神…
希望对方能懂。
嗯？
这时，接收到眼神的伦泰，又与萨满隔空对视，在进行过眼神的确认与交换后。
他这才干咳一声，看向低着头的每一个人，再次提议：“或许，我们可以寻求罗林骑士的帮助？”
这一次。
自认最强的图蒙，只是抬头瞥了眼说话的人，没有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