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神将”二字,姚曦神色稍缓。
周青前些年不知以何种手段,潜入昆仑核心区域,
捕捉了数十头拥有上古圣兽血脉的幼崽,再辅以诸多神材秘法炼制而成七尊以“周一到周日”为名的神将。
它们大部分时间在秘境中伴随周青修行,实力增长迅猛,如今皆已踏入仙台一层天,成为半步大能级别的存在。
有两位半步大能随身护卫,只要不深入昆仑绝地或是招惹上古异兽,周凡的安全确实无虞。
“即便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
姚曦语气缓和下来,心中既是欣慰孩子的孝心,又难免为他日渐增长的胆气感到一丝隐忧。
见母亲神色缓和,不再追究他与蜀山长老冲突之事。
周凡凑近几步,带着渴望问道:“母亲,我们何时返回北斗?
这葬帝星除了昆仑一隅,实在无趣得紧。
听闻北斗大星,各方帝子、天骄争锋,那才是波澜壮阔的大世。
还有那些无上帝经,孩儿想去见识一番,若有缘,定为父亲取来一观。”
北斗?
那片浩瀚星域,有她熟悉的宗门,有她曾经的生活,更有波澜壮阔的大世之争。
十几年蛰伏,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任人拿捏的圣女,
化龙秘境的修为,加上各种秘法,让她有信心在北斗重新立足。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另一道沉静的身影便浮现在脑海。
她下意识望了一眼秘境入口的方向,那里依旧毫无动静。
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悄然蔓延,将那份归心似箭的急切冲淡了几分。
从最初被掳至此地的愤怒、屈辱,到后来共同抚育孩儿,见证他一次次展现深不可测的手段,
那份怨怼早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彻底明了的依赖与……情愫。
“再等等吧。”
姚曦轻声道,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迟疑,“或许……再过两年,你父亲会改变主意,与我们一同回去。”
周凡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抱怨道:“父亲那性子,沉稳得如同古井深潭,怕不是要在此地终老。
这些年,除了为我们采摘修行资源,他几乎都在闭关。
就连回江城祭奠祖辈,也都是你我二人前去,他何曾露过面?”
“凡儿!”
姚曦语气微沉,带着责备,“不可如此编排你父亲。
他肩负甚重,所思所虑,非你我所能尽知。闭关苦修,自有他的道理。”
见母亲维护父亲,周凡撇了撇嘴,不再纠缠此事。
他眼珠一转,好奇心起,换了个话题:“母亲,我一直想不明白。父亲出身在这灵气匮乏的葬帝星。
您贵为北斗大教圣女,眼界高绝,究竟是如何与父亲相识的?
他这般……沉默寡言,您又是如何……”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如何倾心于他的?”
姚曦被他问得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十年前荒山之外那惊天动地的一战。
那道顶天立地的巨人身影,那硬撼“一念花开”的璀璨佛掌,那于三位化龙修士围攻下擒走自己……
“你父亲当年……在北斗初露锋芒时,曾以道宫秘境修为,独战数十名四极秘境修士而不败。
后来即便有化龙秘境的高手介入,他亦能全身而退。
那份胆魄与实力,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周凡听得眼睛发亮,自动补全了后续:“所以母亲你是被父亲当年的无上英姿所吸引,才心甘情愿随他来到这葬帝星的?”
他自觉猜到了真相,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姚曦脸颊微热,含混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由儿子自己“推断”出的浪漫版本。
就在这时,周凡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静立的身影,吓了一跳,连忙收敛神色,恭敬行礼:“父亲!您出关了?”
姚曦闻声望去,只见周青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远处,正神色平和地看着他们。
她心头没来由地一跳,一丝欣喜涌上,立刻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此次闭关可还顺利?”
周青对姚曦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后目光落在周凡身上,
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许:“不错,对周遭气机的感知,比先前敏锐了些。”
周凡得到父亲的肯定,心中欢喜,却又因刚才背后议论而有些心虚,忙低下头:“父亲过奖了。”
“你们在商议返回北斗之事?”
姚曦轻轻点头,带着几分试探:“凡儿心向北斗那片更广阔的天地,我也……离开已久。只是不知你作何打算?”
她望着周青,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盼他能说出同行之语。
周青目光扫过面露渴望的儿子,又看向隐含期盼的姚曦。
他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凡儿如今虽至四极圆满,造化体根基深厚,
但北斗水深似海,天骄辈出,更有斩道王者乃至圣人蛰伏。
他此刻回去,实力尚不足以应对诸多变数,仍需沉淀。”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你们再等两年。
在此期间,我会为你二人打造一艘足以横渡星域的飞船,再炼制一柄趁手的圣兵,以作防身之用。”
此言一出,姚曦心中那点微弱的期待之火骤然熄灭,被浓浓的失落取代。
他终究还是不愿一同回去。
十几年相伴,共同抚育孩儿,她以为……至少会有些许不同。
她曾暗自期盼,或许有一天,他能放下此间种种,与她一同回归故土,哪怕只是短暂同行。
“父亲,您不和我们一同去么?”
周凡急切追问,脸上写满了不解与失望。
他无法想象,父亲竟要独自留在这“无趣”的葬帝星。
周青看向儿子,眼神深邃:“我的路,与你们不同。”
北斗虽好,却非他当前必经之路。
此刻听他亲口断绝此念,姚曦才知那份潜藏的希冀竟如此之重,霎时间空落落的。
她默默垂下了眼帘,将那份失落强行压下。
她早该知道,他心向大道,行事自有章法,绝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轻易改变轨迹。
能得他承诺打造圣兵,已是极为难得的回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