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姜玄捏碎玉符的瞬间。
远方天际有数道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被瞬间惊动！
那是远超姜玄，甚至可能已经触及到王者境更高层次的恐怖存在！
姜家的长辈！
被这种老怪物盯上，以他现在的实力，绝无幸理！
洛神被他拉着，脚步却不见丝毫凌乱，她那双空灵的眸子回望了一眼身后那片混乱的战场。
又看了看身前这个拉着她亡命狂奔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彩。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在他们前方响起。
“凌公子，请留步。”
凌渊的身形猛地一顿，眼神变得警惕，他盯着前方那道从烟尘中缓缓走出的窈窕身影。
是韩月！
瑶池圣地的弟子们已经迅速行动起来，一部分人神情戒备地盯着姜家残存的修士。
另一部分人则在韩月的示意下，双眼放光地冲向那具巨大的鬼王尸骸。
小心翼翼地开始采摘尸骸旁边那几株散发着幽光的凝魂草。
她们，在收取战利品。
而韩月，这位瑶池圣女，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拦住了他的去路。
凌渊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瑶池圣地也想分一杯羹？甚至……是想黑吃黑？
“韩仙子有何指教？”凌渊的声音冷了下来，他将洛神不动声色地护在身后。
体内的九龙炼天壶已经开始嗡鸣，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看着凌渊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韩月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色彩。
她轻轻摇了摇头，朝着凌渊微微拱手，行了一个平辈之礼，姿态放得极低。
“凌公子误会了。”
她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此番若非公子出手，我瑶池弟子非但拿不到凝魂草，恐怕还要折损在此。这个人情，我韩月记下了。”
说着，她侧开身子，露出了通往城外的道路，坦然道：“凝魂草和鬼王尸骸，按照约定，归我们瑶池。至于那枚价值连城的鬼王晶核，是你凭本事夺得，我瑶池绝不觊觎。”
凌渊眉头微挑，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瑶池女子，竟然真的信守了那仓促间的口头约定。
“多谢。”凌渊言简意赅，他现在没时间客套，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韩月却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
她的目光，越过了凌渊，落在了他身后的洛神身上。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审视与惊疑。
“敢问一句，”韩月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公子的这位同伴……方才施展的功法，似乎带着几分太阴至寒之意，与我瑶池圣地的太阴心经，有几分神似之处。”
来了！
凌渊心中猛地一凛！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洛神虽然失忆，但她的战斗本能还在，之前情急之下出手，必然会泄露出一丝功法根底。
而瑶池圣地，正是以太阴一脉的功法闻名于世！
被韩月当面撞见，简直是天底下最巧，也最麻烦的事情！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洛神娇躯微微一僵，似乎对“太阴心经”这四个字，产生了一丝本能的触动。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掌，空灵的眸中满是迷茫。
凌渊面色不变，平静地迎上韩月探寻的目光，语气淡然地回答道：“她是我的道侣，功法乃是祖上传承而来。世间功法万千，偶有相似，也不足为奇吧？”
道侣？
这两个字一出，韩月和洛神，同时愣住了。
韩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再次打量了一下凌渊和洛神。
一个神秘强大，一个绝美空灵，站在一起，倒也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洛神则是抬起头，那双纯净的眸子望着凌渊的侧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没有反驳。
也没有承认，只是那份迷茫之中，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原来如此，是韩月唐突了。”
韩月深深地看了凌渊一眼，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很清楚，对方既然这么说，就是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继续逼问，只会撕破脸皮，将一个潜力无限的强援，推向对立面。
她可不像姜玄那个蠢货一样自大。
“姜家的疯狗，很快就要到了。”韩月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们来的人中，必有王者境的长辈，一旦被他们堵住，后果不堪设想。”
她素手一翻，掌心之中，出现了一艘不过巴掌大小，通体由青色暖玉雕琢而成的小舟，还有凝魂草。
舟身之上，刻画着细密的风系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空间波动，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此乃‘青鸾舟’，虽非什么至宝，但催动之下，可日行三万里，足以助二位尽快离开这幽冥鬼域。”
韩月屈指一弹，那青色玉舟便化作一道流光，平稳地悬浮在凌渊面前。
“今日之事，我瑶池承了公子的情。这青鸾舟和凝魂草，便算是我瑶池的一点谢意。他日若有缘再见，希望我们不是敌人。”
凌渊看着眼前的青鸾舟，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瑶池女子，无论是心胸还是手段，都远非夏芷晴、姜玄之流可比。
她先是点破洛神的功法疑点，施加压力，随后又赠出如此珍贵的飞行法宝，示好解围。
一压一拉，恩威并施。
既保住了瑶池的利益，又与自己结下了一份善缘，还顺便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份心机，这份决断，无愧于圣女之名！
“好！这份人情，我凌渊也记下了！”
凌渊不再矫情，一把抓住青鸾舟和凝魂草，对着韩月点了点头，拉着洛神便踏了上去。
他放好凝魂草，再将真元注入其中，青鸾舟瞬间迎风暴涨，化作一艘三丈多长的华美飞舟。
“嗡！”
舟身光华大放，一道青色的光幕将两人笼罩，下一瞬，青鸾舟化作一道刺破天穹的青色流光，瞬间消失在了天际线的尽头。
韩月望着那道飞速远去的流光，久久不语。
“师姐，我们就这么放他走了？那女人的功法……”一名瑶池弟子忍不住上前问道。
“他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韩月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凌渊，将来或许会成为搅动整个天玄大陆风云的人物。今日的一点善意，或许能在未来，换来意想不到的回报。”
她转过身，看着那具庞大的鬼王尸骸，眼中精光闪烁。
“清理战场，我们立刻离开！”
……
就在凌渊和洛神乘坐青鸾舟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轰！轰！轰！
幽魂古城的上空，空间被蛮横地撕裂开来，三道散发着滔天凶威的身影，从空间裂缝中踏步而出！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金纹黑袍的老者，他面容枯槁，鹰钩鼻，一双浑浊的老眼中，却闪烁着凶光。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股恐怖绝伦的皇者威压，便如天河倒灌，瞬间笼罩了整片古城废墟！
咔嚓！咔嚓！
残存的白骨建筑，在这股威压之下，竟被寸寸碾成了齑粉！
王者境巅峰！不，是半步皇者！
他身后的两名中年人，也同样是气息深沉如海的王者境强者！
“玄儿！”
为首的老者神识一扫，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那堆坍塌的鬼王骸骨之前。
在那里，一片狼藉的碎骨之中，一具被压得血肉模糊，筋骨尽断的尸体，正不甘地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那张扭曲而痛苦的面孔，正是姜玄！
他竟然没有死在凌渊手里，也没有死在瑶池圣地手里。
而是在追杀凌渊的途中，被自己耗尽心力才镇压住的鬼王残骸，给活活压死了！
何等的讽刺！何等的屈辱！
“啊——！！！”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后辈，死得如此窝囊，如此凄惨。
为首的老者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狂怒，仰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恐怖的音波，化作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方圆数十里的地面都给生生掀起了一层！
整片幽冥鬼域，都在这声怒吼之下，剧烈地颤抖！
“混天圣地！”
“凌！渊！”
老者一字一顿，声音中充满了不死不休的怨毒与杀意，那恐怖的皇者威压冲霄而起，震得风云变色。
“此仇，我太古姜家，与你们……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