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环的红光还在闪，地板下的动静越来越大，像是有东西在深处翻身。沈知意盯着那束光，忽然抬手把峨眉刺从后腰抽了出来。
“你干什么？”谢临渊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怀里还抱着那个昏迷的少女。
“你说呢？”她没看他，手腕一翻，刀刃在指尖轻轻一划。
血珠冒出来的时候，她直接把手指按在了婚戒上。戒面原本灰白的光忽然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刺穿了壳。
“你疯了？现在不是搞仪式的时候！”谢临渊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绷得像根弦。
“这就是仪式。”她抬眼，眼神亮得吓人，“刚才林秀兰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吗？她说‘等这一天’。等什么？等我们站在一起，等血流在一起。”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指尖也划开一道口子，两人的血混着滴进戒面凹槽。金属发出一声低鸣，像是从沉睡里被人踹了一脚。
蓝光炸开。
不是之前那种断断续续的闪烁，而是一道螺旋状的光柱猛地冲天而起，瞬间撑开一个半透明的罩子，把三人围在中间。飘落的粉雾撞上去，直接化成细烟消散。
“还真行？”谢临渊愣了一秒，低头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你早知道能这样？”
“猜的。”她喘了口气，腿有点软，“刚才直播的时候，你肩上的疤和基因图谱对上了。我就想，既然能认你，那它也能认我。但它要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所以这玩意儿不是婚戒，是双人通行证？”他扯了下嘴角。
“差不多。”她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现在它醒了，三分钟内能维持防护，够你干点活了吧？”
谢临渊没废话，立刻把少女交给她扶着，自己蹲到变形的舱门前。终端残片还在他口袋里，他掏出来连上婚戒投出的光幕，手指飞快敲击虚拟键盘。
“建筑图纸……应急通道控制节点……找到了。”他咬着牙，“但锁是军方级加密，得用权限模拟才能破。”
“权限？”沈知意低头看戒指，“它现在认我们俩，算不算管理员？”
“试试。”他把终端接口对准戒面，“你集中精神，别让它断电。”
她闭了下眼，手指紧紧攥住戒指。脑子里闪过小时候林秀兰给她梳头的画面，还有保险箱自动开启时的咔哒声，谢家地窖门感应到她靠近时的震动……那些她一直以为是巧合的事，原来都在等这一刻。
光幕一闪，进度条开始加载。
【权限模拟中：78%……85%……】
“快点。”谢临渊盯着门缝，额头青筋跳了跳。
【92%……】
头顶通风口突然喷出一股浓雾，撞在防护罩上发出“嗤”的一声，罩子猛地晃了一下。
“撑住！”他吼了一声。
沈知意牙关咬紧，指尖发麻，但没松手。血顺着指节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权限模拟完成。系统解锁。】
“开了！”他猛地起身，一脚踹向舱门。
门“哐”地弹开一条缝，他立刻钻出去，转身把少女递给她：“快，扶稳了！”
沈知意一手搂住少女肩膀，一手抓着婚戒往外冲。刚踏出舱室，身后整排休眠舱突然集体爆裂，玻璃碎片四溅，毒雾像潮水一样涌来。
“跟上！”谢临渊在前面开路，顺手抄起一根断裂的金属管撞向卡死的防火门。
“砰！”
门开了条缝，他整个人撞进去，差点摔趴下。
“你行不行？”她喘着气问。
“少废话，快走！”他回头瞪她一眼，又往前冲。
通道开始塌陷，地面裂开缝隙，露出底下漆黑的管道。他们踩着摇晃的金属板往前跑，身后不断传来爆炸声。沈知意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滴血抹在婚戒上。
光幕一展，拖出一道尾迹屏障，把追来的毒雾挡在外面。
“你还有血？”他边跑边问。
“没了。”她冷笑，“再流就真得躺下了。”
“那你刚才那句‘这就是仪式’，是不是挺浪漫的？”
“你这时候想谈情说爱？”
“不是，”他喘了口气，“我是说，咱俩这算不算办了婚礼？没司仪，没宾客，就一个克隆人当伴娘，还是在毒雾里拜的堂。”
她差点笑出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他伸手一捞，把她拽住，两人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等出去再说。”她瞪他，“我要是死了，第一个掐的就是你。”
“行，记下了。”他点头，“你掐我之前，先让我把这丫头送医院。”
前方终于看到楼梯口，光线从上面漏下来。他们几乎是滚着爬上去的，冲出地下实验室的那一刻，外面空气冷得刺鼻。
“到了。”他靠在墙边喘气，抬头看天，“天快亮了。”
沈知意扶着墙站稳，回头望了一眼出口。黑烟正从里面往外冒，火光在深处一闪一跳。
“别看了。”谢临渊抱着少女往后退了几步，“这地方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整座建筑猛地一震，外墙轰然炸开，火焰冲上半空。他们被气浪掀得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就在火光最盛的时候，空中忽然浮现出一道人影。
白大褂，金丝眼镜，嘴角挂着笑。
L医生。
“恭喜你们。”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点电子杂音，“终于把自己送进终点线了。”
沈知意盯着那张脸，一句话没说。
“你们以为逃出来了？”他轻笑一声，“可你们带走的，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谢临渊把少女搂紧了些，眼神冷了下来。
“你以为这是结束？”L医生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两只刚爬出笼子的老鼠，“不，这才刚开始。你们激活了系统，现在它认你们了——但它也会跟着你们走。”
沈知意低头看婚戒，蓝光还在，但频率变了，像是在回应某种信号。
“它已经标记你们了。”L医生的笑容扩大，“从现在起，你们去哪，它就知道哪。你们做什么，它就记录什么。你们亲一个，它都看得见。”
“你闭嘴。”谢临渊往前一步。
“我说完了。”L医生抬起手，做了个敬礼的动作，“祝新婚快乐。”
投影一闪，消失在火光中。
沈知意站在原地，手指慢慢收紧。
谢临渊转头看她：“你还好吗？”
她没答，只是抬起手，把婚戒往指尖重新戴好。
金属贴上皮肤的瞬间，蓝光微微一颤，像是回应她的动作。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在街道上扫过。
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你说它能记录我们的一切？”
“应该是。”他点头。
“那它现在知道——”她忽然转头看他，眼神亮得惊人，“你刚刚求婚了？”
“什么？”他一愣。
“你说在毒雾里办了婚礼，还让我掐你之前先送伴娘去医院。”她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这不是求婚是什么？”
“我那是顺口一说！”
“哦。”她拖长音，“那就是我不嫁了。”
“等等，谁说不嫁了？”他急了，“我是说……你非得在这种时候较真？”
她笑了，笑得有点累，但眼睛亮着。
远处，第一缕晨光照进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