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的女工互助基金悄无声息地运转着,已帮助了多位陷入困境的女子。
春杏的设计图也日益精进。
这些细微的变化,如同春雨润物,在格物院内外不断地传开。
这日午后,卢夫人的马车再次停在格物院外。
许如梦亲自将她迎进内室。
卢夫人看向院中——几个年轻女工正围坐在石桌前,春杏拿着树枝在沙盘上写字,旁边年长的女工低声指点。
“她们这是……”卢夫人放下茶盏,充满了好奇 。
许如梦浅笑:“不过是姐妹们闲暇时认几个字,日后记账看契也方便些。”
话说得轻描淡写,卢夫人却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让女工识字?这在大唐简直是闻所未闻!
沉默良久,卢夫人再开口时格外郑重:“如梦娘子,柳娘之事我已有耳闻。承东家仗义执言,娘子暗中周全,保全了一个苦命人。更难得的是,你们竟能想到立规矩,设基金,授人以渔……这等心胸,老身佩服。”
“夫人过誉了,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
“绵薄之力?”卢夫人摇头,“这世上行善者众,如娘子这般,将善行化作规矩,让善意生根发芽的,却是少得很呐。”
恰逢承宇闻讯赶来,三人落座。卢夫人压低声音:“格物院此举虽好,终究是商贾行为,名不正言不顺。力量有限,只能惠及院内女工。”
承宇与许如梦对视一眼。
“我有个想法。”方知许意识接上话,“我们何不成立一个‘金兰社’,明面上是贵女们切磋绣工,品评书画的雅集,暗地里……”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借此吸纳有识之士的妻女入会,以善款为基,扩大基金规模。可以庇护更多苦命女子,还能延请女医为贫苦妇人看诊,开设蒙学教女童识字,甚至为愿意自食其力的女子牵线搭桥。”
这番话如惊雷炸响!
“知许姐姐,这个主意太妙了!”许如梦在意识中惊呼,“借助贵妇们的影响力,才能真正改变更多女子的命运!”
卢夫人赞许:“许娘子高见!只是……教授女童识字,恐怕会招来非议……”
许如梦(方知许意识)淡然一笑:“所以才要借‘风雅’与‘行善’为名。教授女童,可以说是‘教化黎庶,令其明理知义’;行善施药,更是积德之事。至于暗流……”
她目光一凛,看向卢夫人:“还望您与志同道合的夫人周旋。陛下与娘娘近年倡导仁政,此事若做得妥当,未必不能上达天听。”
她站起身,整理衣袖:“三日后,老身会在府中设宴,邀请几位相熟的夫人。如梦娘子若得空,不妨前来一叙。”
待卢夫人离去后,许如梦望向窗外,只见春杏还在认真地描画着,浑然不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再复杂也要做。”她轻声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时候。”
夜色渐深,格物院的灯火在秋风中摇曳。远处的阁楼上,袁天罡负手而立,望着格物院的方向,指节微微发白。
“金兰结社……双魂现世……”他喃喃自语,“这天,果然要变了。”
而此时,格物院外,另一股势力悄然集合。
“查清楚了?”崔季谦沉声问道。
“是,二爷。三日后,她们要在卢府商量金兰结社之事。”
崔季谦眼中寒光一闪:“很好。是时候让她们知道,有些规矩,不是那么好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