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承宇刚把代书摊的笔墨摆好,李先生就背着书箧从巷口走来,长衫袖口沾着些草屑。
许如梦背着针线包走来,眼底带着疲惫——昨夜赶制新纹样,她又忙到深夜。
承宇那日唱跑调的《孤勇者》逗笑她后,两人间的坚冰悄悄融化。
许如梦收摊时会留浆水在他摊位旁,承宇也总帮她系牢被风吹歪的布幡。
承宇回想着近几天的种种,一边在抄写客人要的诗集,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浅痕。
“承宇,你看这个。”
许如梦举着针线包走来,脸颊微红,“你上次说的食铁兽,我试着绣了个小的,挂在包上正好。”针线包上,圆滚滚的熊猫,可以看出绣功扎实。
李先生恰好路过,目光在熊猫针脚上停了停,笑道:“许姑娘这针法了得。”
三个提着酒壶的无赖摇摇晃晃走来,为首的正是上次勒索许如梦的矮胖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挽着袖子的壮汉。
他们故意踢了下针线筐:“小娘子,上次的方便费该交了吧?这次可得加倍了,爷几个可是带了新朋友来!”
许如梦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神扫视着眼前几个大汉。
矮胖子嗤笑,伸手想去捏她下巴,承宇已经冲了过来,死死抓住矮胖子的手腕。
无赖们一时间被承宇这迅速的动作唬住,但仗着人多马上又露出本性:“又是你这多管闲事的,我们来找小娘子谈事情,最好给我们滚开。”
许如梦见几个无赖这次粗鲁了很多,应该是喝了酒来找事情。
她很快冷静下来,脑袋里飞快想着对策。
她从钱袋子倒出铜钱:“各位大哥,你们看,上次我刚到这里谋生活,大哥看我不容易,只收了我八成的方便费,真是仗义,现在我的生意也稳定了,我肯定交足方便费的。”
说完,她把铜钱递给我带队的无赖,“两个小兄弟,你们跟着这大哥混,真是跟对人了,这大哥仗义得很。”许如梦在给这无赖戴高帽子。
“那是肯定的!”矮胖子被夸得有些飘了,明显缓和了许多。
“仗义归仗义,我和弟兄们也要吃饭喝酒的!你这点钱……。”
话没说完,见李先生走过来:“王三郎,你爹当年在军中立功,圣上亲赐的忠勇牌匾还挂在祠堂,那可是顶顶的好汉子,你现在是在做甚?”
矮胖子脸色骤变:“李先生……是您啊。”
“秦王当年在姑射山屯兵,你爹那会加入秦王麾下,后来在长安当差时,老夫还给他写过家书。”
李先生声音不高,却带着莫名的威严,“去年你弟弟托人捎信,说想进府兵补个缺,这事还没办妥吧?”
“欺负良民可是要记过的,你说要是报上去……”
矮胖子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这……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钱我也收了,我们这就走!”说完带着两个无赖转身就走,差点被地上的酒瓶子绊倒。
市集恢复安静,“谢谢两位帮我解围。”
许如梦心里充满感激。
承宇满脸疑惑:“先生,您怎么……”
“老夫年轻时走南闯北,认识些旧人罢了。”
李先生目光扫过许如梦针线包上的二维码,“许姑娘这针脚确实特别,老夫在残卷中见过类似的符号,据说能把神秘的信息藏在纹样里。”
“这么巧,我就是随便绣着玩。”许如梦脸色微变。
“那老夫就先走了。”
李先生提着书箧往私塾走去,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挺拔,腰间隐约露出半截不同于寻常塾师的制式腰带。
“这些无赖暂时应该不敢来找麻烦了。你刚才很机智,很会用巧劲。”
“这些市井无赖,只能巧斗,没办法硬碰硬,就是没想到李先生竟还有这本事。”
午后收摊时,承宇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胡饼,加肉的。”
许如梦接过,咬了一口,温热的肉香混着芝麻味在舌尖散开。
她偷偷看了眼承宇,见他正挠着头傻笑,嘴角的胡饼碎屑都没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两人并肩回村,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许如梦的针线包在风中轻晃。
承宇与许如梦悄然滋生的情愫,早已不只是“故人相似”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