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妆阁”的火爆让承宇日进斗金,库房里的银钱堆得都要溢出来。
可这些日子,许如梦从绣坊回来时,总是感觉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晚,承宇正翻看着这个月的账本,嘴角还带着笑意,却听见许如梦轻声开口:“承宇,我今日……路过西市河边,看见洗衣的刘娘子蹲在石阶上,疼得直不起腰来。”
她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我瞧见她盆里的布条……都是洗得发硬的旧布,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承宇正要端茶的手顿在半空。
许如梦见他沉默,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我知道咱们的月事巾用料金贵,光是里面的白叠子就要不少银钱。可你是没看见,刘娘子站起来时,石阶上都留下了淡淡的水痕……她们用的草木灰,连最基本的干净都做不到。”
这时,许如梦(方知许)的神情忽然一凝,眼神变得清明锐利,清冷的声音响起:“这个问题我研究过。从市场需求来看,这是完全空白的蓝海;从技术角度,我们可以用木棉絮替代部分白叠子,外层改用细麻布。最重要的是建立标准化生产流程,用规模效应把成本压减三成。”
承宇缓缓放下茶盏,“你说得对。好东西不该只锁在高门大院里,让那些贵女们争相炫耀。”他转向许如梦,“如梦,技术上真有把握?”
“完全可以。”许如梦(方知许)语速快而清晰,“我已经设计了一套模具,让女工照着裁剪,效率能提高五倍。木棉絮的配比试验了七次,找到了最佳方案。”
许如梦眼中漾开温暖的笑意:“绣坊的女工我去说。王嫂子上个月还悄悄问我,能不能用边角料给她做一条……她们最懂这份苦。”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早,承宇就带着人往京畿道的田庄跑。他蹲在地头,和老农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商量:“老伯,您再多划五亩地种白叠子,收成我全包了,价钱比市面高一成!”
绣坊里,许如梦(方知许)带着三个老师傅,对着各种配比的材料反复试验。最后定下的配方,既保证了吸水性,又把成本控制在了合理范围。
许如梦则在一旁手把手地教女工们缝制技巧:“针脚要密,转角处多回一针。这是贴身的物件,万万不能马虎。”她拿起一块成品细细检查,“要是漏出一星半点的絮子,穿着该多难受。”
半个月后,第一批样品终于出来了。
许如梦轻轻抚摸着略显粗糙的细麻面料,“这样就好……这样刘娘子她们就买得起了。”她转头看向承宇,眼圈微微发红,“一条只要二十文钱,还不到咱们原先的十分之一。”
承宇拿起一条“安舒巾”在手中掂量,一锤定音:“就叫‘安舒巾’吧,图个安稳舒坦。”
推广更是讲究方法。
许如梦特意把负责销售的伙计叫到跟前,细细叮嘱:“千万别声张,女儿家脸皮薄。就跟药铺掌柜说,这是‘妇人家用着干净’的东西,放在柜台不起眼的角落就好。”
“安舒巾”像春雨润物般,悄悄出现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
药铺的柜台一角,绣娘们的私下交谈里,渐渐有了它的踪影。
“你试过那个没有?比布条强多了。”
“才二十文钱,洗三次衣裳就赚回来了。”
“关键是干净,这个月身上都没起疹子。”
变化在悄悄发生。
先是绸缎庄的老板娘会红着脸多买几条,说是给铺子里的绣娘用;接着卖花的姑娘们会凑钱合买,一人分上两条;连田埂上歇脚的农妇,都会凑在一起低声交流:“你用了没?那个‘安舒巾’……”
一个月后的黄昏,许如梦站在绣坊门口,望着三辆青布小车载着新出的“安舒巾”驶向长安街巷。
“商业的价值,不止在利润。”许如梦(方知许)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度,“能真正改善人们的生活,才是经商的意义。”
承宇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目光追随着远去的车队:“能让这世道稍稍好过一点,才不枉我们来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