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内的缀霞宫,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宠妃”居所。
李鹂儿自怀上龙裔以来,圣眷愈浓。皇帝,这位年近不惑的天下之主,时间仿佛格外眷顾于他。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间既有帝王的威严,又蕴藏着一种经岁月沉淀后的成熟气度。
他不怒自威,却又在看向李鹂儿时,眼底会流露出难得的温和。
这般品貌、权势、气度集于一身的男子,莫说他是九五之尊,便是放在寻常人家,也足以令无数女子倾心。
李鹂儿便是其中之一。
初入宫闱,她或许还带着几分攀附权势的机心与姐姐教导的手段,但当真切地接触到这位天子,
感受到他那份不同于寻常富贵子弟的、沉稳内敛的魅力时,
她那颗少女心,便不由自主地沦陷了。
她是真心爱慕着这位君王,不仅仅因为他是皇帝。
而皇帝对李鹂儿,也确实青睐有加。
她身上那种不同于京都贵女的、带着几分天然去雕饰的纯真与鲜活,以及偶尔流露出的、恰到好处的怯生生与依赖,
都让他感到新鲜与放松。
在她这里,他仿佛能暂时抛开朝堂的纷扰,享受片刻的简单与宁静。
李鹂儿也极会经营,在宫人的精心装扮下,她褪去了最后一丝乡野之气,出落得明媚鲜妍,却又保留了那份独特的清丽,
在一众环肥燕瘦的妃嫔中,自成一格,牢牢抓住了皇帝的心。
然而,孕期反应到底辛苦。李鹂儿孕吐得厉害,人也清减了几分。
这日依偎在皇帝身边,眉宇间带着些许憔悴,忍不住轻声喟叹:
“也不知怎的,这几日总想起家里母亲做的腌酸笋,还有姐姐熬的桂花甜汤……那味道,宫里再精致的膳食也比不上。”
皇帝见她如此,心生怜惜。省亲是不合规矩的,但让家人进宫小住陪伴,倒也无妨。
他抚着李鹂儿的秀发,温言道:“既想念家里味道,便让你母亲和姐姐进宫来陪陪你吧。住上几日,也让你松快些。”
圣旨一下,李氏与李鸳儿便怀着忐忑与荣耀的心情,踏入了那巍峨壮丽的宫禁。
穿过层层朱门,行过深深殿宇,母女二人被引至缀霞宫。
宫内陈设之奢华,器物之精美,让李氏目不暇接,连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李鸳儿虽在崔府见惯了富贵,但皇宫的气派仍是超乎想象,她心中亦是震撼,却强自镇定,扶着母亲,步履沉稳。
当晚,皇帝竟在百忙之中抽空,特意设了家宴,款待这位“丈母娘”和“大姨姐”。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宠。
当李鸳儿扶着母亲,在宫人的引领下步入偏殿时,端坐于主位的皇帝,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一眼,皇帝便觉得眼前一亮。
眼前的女子,与娇艳明媚的鹂儿截然不同。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素绒绣花宫装,并未过多装饰,乌黑的秀发简单挽起,簪着一支玉簪,
除此之外,周身再无多余佩饰。
然而,正是这份素净,反而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莹润,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她生得极好,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睫毛浓密纤长,微微低垂时,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带着一种天然的、我见犹怜的柔弱。
她的身量纤细,虽已身怀六甲,小腹明显隆起,却并无笨重之感,反而更添了几分属于成熟女子的、温婉柔美的风韵。
那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内敛的、如同静水深流般的美,与他平日里见惯的或雍容华贵、或妖娆妩媚的宫妃,全然不同。
皇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李鸳儿身上停留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他阅美无数,却罕见这般气质独特的女子。她就像一株空谷幽兰,不经意间,已悄然拨动了帝王的心弦。
一旁的李鹂儿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那过于专注的打量,心中警铃微作,脸上却立刻绽开甜美的笑容,娇声道:
“陛下,您看臣妾说得没错吧?臣妾的姐姐,是不是气质非凡?
陛下还是头一回这般仔细打量一位女子呢,定是臣妾平日里总念叨姐姐的好,让陛下也心生好奇了!”
皇帝闻言,这才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毕竟是帝王,瞬间便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朗声一笑,顺势而下:
“爱妃所言不虚。朕确是听闻大姨姐贤淑端方,今日一见,更胜闻名。不必拘礼,今日只论家宴,不论君臣。”
他语气温和,态度亲切,努力营造着轻松的氛围。
宴席间,皇帝果然如同一位温和的晚辈(虽然年龄相仿甚至更长),
与李氏话些家常,询问些民间琐事,又关切地问了李鸳儿的身孕,叮嘱她好生保养。
他言谈风趣,见识广博,却又毫无架子,这让原本紧张不已的李氏渐渐放松下来,连声夸赞皇上仁厚。
李鸳儿垂首应答,礼仪周全,心中却也是波澜微起。她想象中的皇帝,应是威严莫测,难以亲近。
却不想,眼前这位天子竟是如此平易近人,风度翩翩,言谈举止间自有魅力。看着他与妹妹鹂儿之间的温情互动,
看着他对自己和母亲的尊重与关照,
李鸳儿心中不由自主地对这位皇帝生出了几分真切的好感,
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对妹妹能得此佳婿(虽是天家,此刻却更像寻常夫君)的深深羡慕,也悄然滋生。
这次宫中之行,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李鸳儿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
她见到了天家富贵,感受到了帝王温情,也隐约触碰到了那隐藏在至高权力之下,微妙而复杂的人心波动。
而她自身那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迥异于宫妃的独特风韵,似乎也在这九重宫阙之中,留下了一抹难以忽视的惊鸿之影。
那么接下来几天的宫内生活又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