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似一头愤怒的野兽,猛烈地撞击着魔军主营的营帐。帐帘被一股大力猛地掀开,裹挟着刺骨的寒气,帝伽大步踏入帐中。刹那间,帐内的烛火摇曳不定,光影闪烁。
容姒婴早已立于帐中,玄色长袍上的银线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寒光,宛如一条蛰伏的毒蛇。她双眉紧蹙,眼神中满是愤怒与质问,语气里的怒意仿佛能冻结这帐内的空气:“魔君大人,你当真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帝伽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地解下沾着晨露的披风,随手一甩,披风如一只黑色的飞鸟,轻飘飘地落入旁侧魔侍的手中。他的声音平淡得如同古井无波的湖水:“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何动用幻思铃与洗髓印,去帮那个大夏女帝!”容姒婴怒不可遏,快步上前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帝伽的胸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火焰,“你忘了我们与周军的盟约?忘了魔尊大人的嘱托?你这是将魔军置于险地,把盟友当成了任你摆弄的棋子,就只为了一个人族女帝?”
帝伽缓缓抬眼,眸中寒意四溢,宛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让容姒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既然尊我为魔君,就该守好自己的本分——服从命令。”说着,他将掌心的幻思铃用力扔了过去,铃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撞在容姒婴的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陈威霖若来,告诉他,明日午时,我军准时攻城。不必多说。”
容姒婴紧紧攥住那枚尚有余温的铃,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望着帝伽转身走向内帐的背影,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这满心的愤怒都发泄在这咬牙切齿之中。帝伽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仿佛刚才搅乱战局、得罪盟友的事,不过是踩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帐外的狂风裹挟着沙尘,如咆哮的怒兽般拍打着帐布,恰似她此刻翻涌不息的怒气。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玄色身影消失在帐内的阴影里,心中满是无奈与不甘。
半个时辰犹如漫长的一个世纪,帐外终于传来魔侍的通报:“周军陈大人求见。”
容姒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眼底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戾气,将幻思铃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扬声道:“请他进来。”
陈威霖掀帘而入,脸上依旧挂着那惯有的笑意,可那笑意却如同浮在水面的油花,掩盖不住眼底深处的探究。他微微拱手,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容大人,方才听闻魔军明日要攻城?不知……”
“是。”容姒婴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强硬得如同坚硬的钢铁,“魔君有令,明日午时,兵发京城。陈大人只需管好周军的阵型,其余不必多问。”
陈威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本想趁机探探帝伽的意图,顺便抱怨几句魔猴搅局之事,却被容姒婴堵得哑口无言。望着容姒婴冷若冰霜的侧脸,他心中明白,这位魔君大人是铁了心要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再多的试探也是白费力气。他无奈地拱手道:“既如此,周某这就回去整军,明日准时配合。”转身离去时,袖中的拳头悄悄握紧,心中暗自思索:帝伽的行事越发诡异,这场仗,只怕会生出更多的变数。
而在京城外的密林深处,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王洪明捂着渗血的后颈,脚步踉跄,从腐叶堆里艰难地爬起。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湿透了衣衫。五行珠早已不知去向,仿佛石沉大海,唯有胸口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如刀割般剧痛。
他摇摇晃晃地往林子深处走去,想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调息疗伤。突然,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密林中格外刺耳。
“你们是周军部下吗?”王洪明沙哑着嗓子问道,手悄悄地摸向腰间的符纸,警惕地防备着。
几道身影从树后缓缓转出,为首的是个身着周军甲胄的将领,他身姿挺拔,拱手行礼道:“末将薛往,奉陈大人之命前来寻找王天师。”
王洪明微微松了口气,但眼神中仍充满警惕,仔细打量着对方:“原来是薛将军。你先回营吧,我想再在附近找找,或许能找到五行珠的踪迹。”
“末将遵命。”薛往顿了顿,又说道,“我等来时,在林中抓获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看穿着像是夏军的斥候,还请天师过目。”
话音刚落,两名周军士兵押着一个人走上前。那人双手被捆得结结实实,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正是奉夏凝雪之命前来探查魔猴踪迹的刘灿。
刘灿抬眼,看到是王洪明,眼中闪过一丝惊怒,随即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脸的不屑。王洪明看着他身上的夏军制式甲胄,又想起自己刚才被魔猴追得丢盔弃甲的狼狈模样,眼底骤然燃起熊熊的戾气。找不到五行珠,抓个夏军将领回去,也算是没白受这场伤。
“带回去。”王洪明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因为失血而变得虚弱飘忽,“正好问问夏凝雪,明日攻城,她打算如何应对!”
薛往应了一声,示意士兵押着刘灿先行。林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危险。王洪明望着刘灿被押走的背影,又看了看密林深处那片隐约有金光闪烁的方向,咬了咬牙,心中一横,还是朝着那片光亮踉跄而去。五行珠一日找不到,他便一日难以安心。
而此时的京城城楼,夏凝雪身姿挺拔,眼神坚定地望着魔军营地的方向,指尖在城砖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刘灿迟迟未归,她心中已经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场仗,终究要在明日午时,做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