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前夜,在夜幕还未降临之时,伦敦的街道上便已经充满了奇装异服的麻瓜。他们装扮着各种传说或故事中的鬼怪,嬉笑打闹,簇拥着前行,在音乐和嘈杂中宣告着自己将彻夜狂欢。
“petrificus totalus。”(统统石化。)
一声咒语后,人群中一个狞笑着的男人忽然定住,周围人像是毫无察觉一般自动避开他,继续前行。紧接着,在男人惊讶的注视下,一个长袍人双手搭上了他的肩,二人一齐消失在原地。
“怎么样,是不是好用极了?”佩特·卡弗林靠在小巷的砖壁上,看着正在给被魔法绳索捆住的狼人灌药的丽娜·弗利,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这个可真是限制了那些想要作恶的狼人,不用战斗不用操心,还省力气省时间。”
弗利嫌弃地放开扒着狼人嘴的手,晃了晃手里的空药瓶,皱眉不悦地看向卡弗林:“又不是你研究出来的,得意什么?”
“是,是塞克瑞女士研究出来的,所以你——”
“好像不只有她吧。”弗利皱着眉打断道,“而且这改良的狼毒药剂还没证明能完全可以用在医疗当中——好吧,就此打住!我们要是再进行这个话题,今晚就不用换班了。”
“……也是。”卡弗林耸了耸肩,“前段时间加班才换来的今晚的不用外业,可不能耽误了。”她后脑上靠在墙上歪头瞧了眼小巷对面正在对一伙年轻麻瓜进行检查的麻瓜警察,努了努嘴,“这么混乱的夜晚,不管巫师界还是麻瓜界,出外业的傲罗们都不轻松啊。”
“今晚可不只是这些问题。”弗利扬了扬下巴,魔杖指了指地上因为寒冷而蜷缩起身体的狼人,“我抓来的,你带回去——别耽误了事情。”
“我知道。”卡弗林对于弗利趾高气扬的指挥有些不适,语气不善道,“怎么感觉你回法国一趟之后,脾气又大了些——话说回来,你怎么又回来了,联合会的傲罗部这么闲的吗?”
弗利白了她一眼,没回话,挥杖间幻影移形走了。卡弗林轻啧一声,弯腰拎起狼人身上的魔法绳索后同样幻影移形,回到了魔法部。
移交完那个狼人——以及他之前抓到的三个试图趁热闹用魔术冠名魔法、试图违反保密法的巫师,二人正准备从事故和灾害司返回傲罗指挥部写书面文件时,却发现等了半天升降梯都是迟迟不上来,好几台都是。于是二人只能跑去了最里面的一台升降梯——也正好到了三楼,而里面,站着两个让她们有点意外的人。
“哦,卡弗林……我记得你现在应该下班了吧,毕竟前几天那么努力。”伯斯德挑着眉,语气淡淡地说道。
她显然是刚从地下审讯室上来,身上还穿着那身紫红色的长袍,她身边同样紫红长袍的玛奇班疲惫地揉了揉脸,然后冲两位于她而言十分年轻的女巫笑着打招呼。
“晚上好,伯斯德女士,玛奇班女士。我还需要回指挥部写几份事故说明。”卡弗林恭敬地问了好,一边走入升降梯一边道,“没想到你们两位竟然也还在——我记得最近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审判。”
卡弗林前几天加班的时候经常看见伯斯德,但她记得这位伯斯德之前可不是这种什么事都要出席的作风。
“只要能让威森加摩出席的,就不算小事,卡弗林。”伯斯德严肃地说,“难道你那聪明的祖母就是这么教你的?”
卡弗林抿了抿嘴,还没想好要回什么,便听玛奇班开口道:“艾莉森,可别拿小孩子发你的脾气。”她看向卡弗林,语气里有歉意,但更多的是调侃,“真抱歉,佩特,但她可不是针对你——从去年圣诞开始,艾莉森就一直吃醋呢。”
卡弗林当然知道这件事情,自从洛哈特被自己扔进阿兹卡班、祖母在特殊的治疗下恢复记忆,这位伯斯德女士就哪哪都看自己不顺眼。可哪怕知道对方其实没什么真实的恶意,她也不好做出什么“原谅”的姿态,毕竟她不会对于祖辈之间的事情多说什么——更何况对方还是威森加摩里很有分量的长老,于是面对玛奇班的解围,她也只是露出一个微笑,好像是几人一起开了个小玩笑。
硬气惯了的弗利一直看卡弗林对待这种事情的态度不顺眼——她真好奇为什么一个人的战斗风格可以和为人处世相差甚远,但是每次提出都被卡弗林回怼一句“大小姐”后她就再也不说了,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是不屑地看着她——就像现在。
只有一层,升降梯咔啦咔啦的声音很快就伴随着女声的播报停了下来。
然而,距离门最近的弗利立即变了神色,迅速后撤并手动拉着那金色的栅栏不让其打开,同时利落地抽出了魔杖。
“怎么了?”卡弗林见此也瞬间掏出魔杖,并迅速向前一步将两位老巫师护在身后。
“不对劲。”弗利魔杖指向了青铜牌子,让升降梯下行,“二楼的空气不对劲,虽然很淡……但我确实看到了绿色的烟雾。”说着,她侧头看了一眼卡弗林。
两位傲罗对视一眼。
卡弗林挥了挥魔杖,检测魔法在电梯内环绕的同时,她冲着两位老女巫道:“女士们,或许我们应该——”
“幻影移形被禁了。”伯斯德的魔杖早就在她手中了,她皱眉看向有些惊讶的卡弗林,冷哼一声,“怎么?觉得我太老不应该动作这么快?”
“没有,女士。”卡弗林看了眼青铜牌子上的被弗利点出的第八层,“那我们就去大厅,那里——”
“如果魔法部内仅有部分巫师可以的幻影移形都被禁止了,那么壁炉不会幸免。”伯斯德严肃地打断她,“弄清楚入侵者的目的才是重点。”
卡弗林看向了伯斯德,认真地问道:“您想要留下来?”
伯斯德冷冷地看了卡弗林一眼,没再说话,握紧魔杖看向升降梯门。
“我们都知道谁会入侵魔法部。”玛奇班也抽出了魔杖,但看着不紧不慢,“也知道可能有谁来阻止。”
“……”卡弗林懂了。
伯斯德嘴上说什么小审判也不是小事——但实际上这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塞柏琳娜崇拜者分明是早就知道最近会有动乱之后,认为塞柏琳娜可能会来,所以才最近每天都来上班——为的就是制造偶遇!
嗯?为什么说是“制造偶遇”,而不是想要见面?
因为这个女巫每天都会给塞柏琳娜写信,也偶尔去霍格沃茨讨一杯下午茶——她们的见面轻而易举!所以根本不存在需要刻意制造的见面机会,只存在刻意制造的偶遇。甚至是还能借机向她崇拜的教授展示一下自己的“勤劳尽职”。
为什么她一介傲罗能知道这些事情?
哦,因为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都在魔法部二楼。其他楼层不知道,但反正这个严肃的女巫每次一反常态地笑着炫耀时,她多少都是能听到一些的。
卡弗林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她转回头,毫无意外地看见弗利那张有些难看但也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脸。
“注意点。”卡弗林忍不住小声嘱咐。
“不用你说。”弗利轻啧,正了正脸色,警惕地看向即将打开的门。
伯斯德左右扫了几眼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位女巫,狐疑地眯起了眼——虽然她们的对话很像是正常的战前警告,可是对于已经合作几个月但依旧私下龃龉不断的二人来说,就有点不正常了。
伴随着升降梯内女声的播报,升降梯门打开,绿色的烟雾瞬息漫进升降梯。
四位女巫在第一时间用自己熟悉的魔法封闭了自己的嗅觉和嘴巴,而后谨慎地走出升降梯。
一如刚才卡弗林和弗利经历的,如今还在运行的升降梯只有她们乘坐的这台。通过金色的栅栏,她们看到有五台升降梯的锁链都是向下的,也就是说,它们停在八层之下唯一一层可以由升降梯到达的九层。
尝试用魔法运行那些升降梯无果后,四人走出了升降梯的小厅,踏入魔法部大厅。
大厅内充斥着半人高的绿色烟雾,所望皆是雾蒙蒙的,远远望去——没有一位巫师,不知是大厅已经没有巫师存在还是因为都躺在了烟雾最浓郁的下层;壁炉处的烟雾格外浓郁,好似被封住一般;喷泉已经停止,男巫和女巫的雕像也已经攀上了一层如同苔藓一般的东西。大厅内好似只有头顶蓝色天花板上的金色符号依旧如平常一般,不停闪烁着。
伯斯德和玛奇班是从九楼向上升到三楼时遇见两位傲罗的,当时路过八楼时,大厅还是正常的——下班回家的巫师们相互说着闲话,加班的巫师们发着牢骚——所以这些烟雾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充斥了大厅。
好像有点棘手——伯斯德想着,用魔杖在空中写道:“刚才正是倒班的时候。”
——所以这个时候释放烟雾可以尽可能地限制住最多的魔法部职员。
“刚才我们三楼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卡弗林用魔杖在空中写道,“但二楼已经有了些问题,或许一楼已经沦陷。”
——相对三楼,一楼二楼的巫师们实力是要强一些的。所以,入侵者很可能是有针对性地释放烟雾。
以此可以推测,其他楼层此时可能受到不同程度的烟雾入侵,但却没有任何骚动。
而能做到这一切还有个最根本的前提——
“你们的警报没有响。”弗利轻笑着抬起魔杖轻飘飘地写道,“看来是那位内应巫师发力了。”
在场三位英国女巫都看出了这位法国女巫的话中话——谁让你们听塞柏琳娜的话没管那个内应。
倏地,寂静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咔嗒”——是金色栅栏门关闭的声音。
四位女巫迅速转身,魔杖对准升降梯厅。
伴随着升降梯厅内传来的持续的咔啦咔啦的声响,几人立即明白刚才那台升降梯正在上行——毕竟向下只有一层,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并依照其直至停下时所维持的时间长短做出判断:它去了一层。
在升降梯开始叮叮当当下行之时,弗利迅速返回那台升降梯前,魔杖直指栅栏后只有锁链的空间。
就在升降梯刚刚出现在八层空间的那一霎,精神紧绷的弗利瞳孔微缩——她看到了那不属于任何部门装扮的拖地黑色长袍——
“diffindo!”(四分五裂!)
做出判断的瞬时,魔咒随着咒语声落自仗尖而出,升降梯下的其中一根绳索应声而断。
黑袍人及时幻影移形而出,免于在升降梯内颠簸摔倒——接着他迅速向弗利挥出魔杖——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一直紧盯此处的卡弗林立即大喊魔咒,高举魔杖,试图以最大的威力击落对方的魔杖并给对方造成伤害。然而出乎意料的,尽管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伏击,可他也只是魔杖落地,向前趔趄两步后站稳,并在躲过弗利一记魔咒之后用无声无杖飞来咒拿回魔杖。
显然,这个不知性别的巫师有着极高的战斗水平和战斗意识。
与其过手几招的两位傲罗都感到诧异——英国魔法部里能有这么迅速的反应能力的巫师,此刻应该是不在魔法部的才对——至少,现在,这个时间这个时刻,不应该出现在一层或者二层。
因为他们几乎都被各种原因和任务外派出去,甚至不存在准时下班回家的可能。
卡弗林当下在心里做出了判断:这个从一层下来的巫师就是最大的内应,并且平日里隐藏了实力!
她又想起塞柏琳娜那摆明着要魔法部放弃查找内应的话,不由隔着升降梯间的走廊看向弗利——却没想到对方正巧转过头看她。
短暂的对视后,二人同时向着黑袍人发出了颜色不一的魔咒——然而落了空——黑袍人后撤的同时挥杖,两道魔咒落在了黑袍人发出的铁甲咒上。
三道魔咒相撞爆发出巨大的冲击,本就已经倾斜的升降梯晃动起来,黑袍人的兜帽也落了下去,露出了一头杂乱的浅黄色的头发和属于食死徒的可怖的面具。
忽地,他笑了一声,随即抬起了手,冲着那只有一半出现在八层、摇晃的升降梯连发两道魔咒,而后在弗利因为升降梯被损坏形成的巨大烟雾而躲避之时——
“diffindo!”(四分五裂!)
男巫大声喊出切割咒之后又使用了一次无声切割咒,吊着升降梯的绳索几乎全断。紧接着他又挥出一记攻击性极强的黑魔法,摇摇欲坠的升降梯直接挣断所有绳索直直下沉。
“轰!”
一声巨响过后,灰色的烟雾自升降梯间滚滚而出,金色的栅栏完全被弥漫其中,火焰的燃烧声从中传出。
——他在警示九层的人!
弗利瞬间明白了这一点,并趁着蔓延而出烟雾还不算浓郁时立即穿过,防止一会儿火势蔓延上来时被堵在升降梯间里侧,且没忘了行动时继续向着那男巫的方向发射魔咒,然而穿过烟雾,她却发现卡弗林不知道为什么愣在了原地!
她也顾不得询问原因,直接强硬地拽着卡弗林向着升降梯外跑——毕竟,身后已经有了几道升降梯上升的声音,在升降梯厅待着内完全是羊入虎口,不如在大厅内向着小厅发射魔咒进行堵截。
当她们在升降梯前和两位老女巫汇合时,那些绿色的烟雾已经如同有生命一般翻滚着一股脑涌到她们身后——还在咔哒咔哒响的升降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