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烈风部落的青石板还沾着昨夜的潮气，比云舒先醒的，是她攥在掌心的兽骨哨——雪狐兽骨的触感光滑温润，还带着点她体温的暖意，一摸到，就想起昨晚墨渊说要去探秋猎路线的话，她立马起身往烹饪区走，手里还拎着没编完的竹篮。
刚到地方，就见墨渊已经站在火堆旁，银白发丝上沾着的雾林草屑还没拍净，手里提着捆削好的桦木，见她来，冰蓝色的眸子里瞬间漫开暖意：“醒这么早？我刚确认完路线，猎物踪迹不少，滤水器的桦木也砍够了，咱们今天把物资都备齐，明天就能让狩猎队出发。”
“太好了！”云舒眼睛一亮，刚把竹篮放下，就见阿岩背着个空竹篮跑过来，跑得急，鞋底蹭着石板都带起火星，老远就喊：“战神！云舒雌性！我来帮忙装物资了！昨晚听说今天要备秋猎的东西，我激动得半宿没睡！”
跑到近前，阿岩才想起什么，挠了挠头，又往不远处的山洞瞥了眼——阿灰正蹲在那儿，帮着昨天补洞的兽人收拾剩下的湿泥，见他看过来，还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没了半点昨天闹脾气的模样。阿岩吐了吐舌，凑到墨渊跟前拍胸脯：“得嘞！战神放心！这篮子我就算摔了自己，也绝不让里面的东西沾半点灰，绝不负你和云舒雌性的心思！”
话音刚落，绿芜就提着个鼓囊囊的兽皮袋走过来，干草绳系得死紧，解开时还费了点劲。袋口一敞，云舒眼睛立马亮了——码得整整齐齐的干草鞋垫，叠得方方正正的擦汗布，还有几小袋细得跟面粉似的岩盐，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
“这盐是我和几个雌性昨晚碾到后半夜的，石臼磨得手都酸了，总算细了些。”绿芜笑着把盐袋往大家手里递，“昨天送急救包去阿灰家，他还说要帮忙，我怕他没做过这些，让他先跟着补洞练手，没想到倒认真。这盐每个竹篮塞一小袋，撒兽肉干上解寡淡，还能顶饿，可别多放，剩下的还得留着腌冬天的肉呢！”
云舒拿起双鞋垫，指尖一按就触到里面软乎乎的兔绒，暖得人心尖发颤：“绿芜姐你也太会想了！雾林早晚凉得能冻透脚，垫着这个走山路，既不磨泡也不冻脚，兄弟们肯定乐坏了！”
兽人们凑过来接东西，动作都轻得很。以前秋猎哪有这待遇？能揣两块硬邦邦的兽肉干就不错了，现在不仅有温水、滤水器，连脚下都有软鞋垫，手里还攥着细盐，想起昨天阿灰红着眼递蕨菜的模样，再看如今部落里齐心协力的样子，心里那点慌劲全没了，满脑子都是这次肯定能多猎点猎物。
云舒看着这热闹劲儿，凑到墨渊身边小声说：“你看，昨天跟阿灰把话说开，又帮他补了山洞、送了急救包，他今天就踏实帮忙了，其实大家都盼着部落好，物资备齐了，好好说话，就没那么多矛盾。”
墨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阿灰正蹲在山洞门口递湿泥，手忙脚乱的，泥点蹭了满脸，却没像以前那样计较谁多干了一点，反倒跟着补洞的兽人搭话，问秋猎时能不能跟着打打下手，模样认真得很。
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云舒时，冷意全消，只剩化不开的温柔：“还不是你心善，愿意给人机会，昨天还劝长老别赶他走，部落有你，才正经。但也别总想着别人，等会儿装物资别蹲太久，你昨晚还帮着编竹篮，腿该麻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干草布包，递到云舒手里。布包还带着点晨露的凉，打开一看，一颗红透了的野果躺在里面，亮得能映出人影。“今早探路线时摘的，特意用布包着，怕捂坏了，快吃点补力气，等会儿装滤水器，我多干点。”
云舒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嘴里炸开，凉丝丝的，把早起的困倦和编竹篮的疲惫全冲没了。她抬眼，正好撞进墨渊的眼里——里面全是她的身影，还有藏不住的心疼。她把野果往他嘴边递：“你也吃，咱们一起分着吃，探路线肯定累坏了。”
阳光越爬越高，晨雾散得干干净净，照在青石板上，照在堆得整齐的桦木上，也照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周围是兽人的脚步声、说话声，还有火堆里木柴“噼啪”的响，暖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昨夜雾林深处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悄悄盯着部落的方向，等着秋猎时的机会。
到了下午，所有物资总算备妥了。二十多个兽人背着重甸甸的竹篮，滤水器、急救包、肉干果干摆得整整齐齐，脚下垫着软鞋垫，手里握着磨得锃亮的石斧木矛，个个精神抖擞，半点没有以前秋猎前的紧张，眼里全是斗志。
石根长老拄着拐杖走过来，声音沉得很，却字字清晰：“这次秋猎，第一要务是安全！墨渊是领队，所有人都得听他的，遇着成群的凶兽别硬拼，先撤！有人受伤了，立刻用急救包处理，不许逞能！咱们要的是满载而归，不是把命搭进去，记住了吗？”
“记住了！”兽人们齐声喊，声音大得震得树叶都晃，连远处的飞鸟都惊得扑棱着翅膀飞了。
墨渊往前站了一步，目光扫过每一张脸，语气严肃却让人安心：“大家放心，我已经摸清了猎物多的区域，避开了凶兽常出没的地方，但也别掉以轻心。我会护着每个人的安全，咱们一起去，一起回，多猎点猎物，把冬天的粮囤满，让所有人都能暖暖和和、饱饱足足过冬天！”
“好！”又是一声喊，兽人们攥紧了手里的武器，眼里的光更亮了。
云舒站在一旁，心里又期待又牵挂，快步走到墨渊身边，伸手就去翻他的竹篮——滤水器绑得牢，急救包放在最外面，肉干果干也够量，她这才松了口气，又从怀里掏出那只雪狐兽骨哨，塞进他手里，正是昨晚墨渊送她的那只。
“这个你带着，昨晚你说在雾林任何角落都能听见它的声音，遇着危险或者要传消息，就吹哨子，我和长老立马安排人去接应。要是受伤了，别硬撑，第一时间处理，我在部落里等你平安回来，还要吃你烤的野猪腿呢。”她的声音有点发紧，握着兽骨哨的手都没松开，生怕他忘了带。
墨渊攥紧哨子，指尖能触到云舒残留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填满了，又稳又暖。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认真得像在承诺什么大事：“我记住了，一定平安回来。给你猎只最肥的野猪，烤你爱吃的野猪腿，再摘一篮野莓。你在部落里别乱跑，尤其是别去雾林深处，要是有人找事，或者雾林那边有动静，就吹另一只哨子，我就算在猎场，也会立马赶回来。有事找黑石或绿芜，他们会帮你。”
云舒点点头，舍不得松手，却也知道不能耽误出发，只能慢慢抽回手，声音轻得很：“快走吧，别让大家等久了。”
墨渊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对着狩猎队喊了一声：“出发！”
二十多道身影跟在他身后，背着竹篮，迈着整齐的步子往雾林走。阿岩走在中间，还特意回头，挥着胳膊喊：“云舒雌性，等我们带着大猎物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吃烤肉！”
云舒笑着挥手，直到那队身影彻底消失在雾林入口，才慢慢收回目光。黑石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战神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连黑狼兽都能单杀，再加上摸清了路线，大家也都不是软柿子，肯定能平安回来，还能猎一堆猎物。咱们也别闲着，去摘剩下的野果，晒成果干，等他们回来就能吃，再多留意着雾林方向，有动静就吹哨子。”
“好。”云舒应着，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握墨渊手的温度，心里一遍遍念着：墨渊，一定要平安回来，别碰上雾林深处的危险。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橙红色，烹饪区的火堆又燃了起来，绿芜煮的野菜汤冒着热气，香味飘得老远。云舒和黑石坐在火堆旁，手里捧着汤碗，目光却始终落在雾林入口的方向——一排空竹篮码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干净的兽皮，都是给狩猎队装猎物用的，她怀里还揣着另一只兽骨哨，指尖时不时摸一下，生怕错过任何动静。
风从雾林的方向吹过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忽然间，好像有一声轻浅的兽骨哨声，顺着风飘了过来，不似求救，倒像是报平安的信号。
云舒猛地抬头看向雾林入口，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她攥紧怀里的哨子，心里踏实了些——不管那是不是墨渊的信号，她都知道，只要手里的哨子还在，只要雾林里的哨声能传回来，用不了多久，墨渊就会带着狩猎队，背着装满猎物的竹篮，一步步从雾林里走出来，只是她没察觉，风里除了草木香，还藏着一丝淡淡的、凶兽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