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你……你血口喷人!”那锦衣小厮吓得魂飞魄散,颤抖着手指着李若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几个家丁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一步。
谋逆这个罪名太大了,大到他们这些走狗,连边都不敢沾。
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喝彩声,看着李若曦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与感激。
李若曦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书本上的道理,真的可以成为保护弱者的武器。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沈萧渔更是得意地一扬下巴,用剑鞘捅了捅那小厮的后腰,哼了一声:“怎么样?现在知道我们若曦妹妹的厉害了吧?还不快滚!”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而又带着几分阴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敢在我三阳集市,教训我张某的人啊?”
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自动向两侧分开。
只见一个身材矮胖,穿着一身绣金丝绸袍,手指上戴满了玉扳指的中年男人,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他便是东阳县的张大户张万金。
他没有看李若曦,甚至没有看地上那撒落的谷米,只是走到那个瘫软在地的小厮面前,抬起脚,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
“没用的东西!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骂了一句,这才抬起那双小眼睛,慢悠悠地打量起眼前的三个年轻人。当他的目光落在李若曦和沈萧渔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淫邪,但很快便被一抹精明所取代。
他看出了三人衣着不凡,气度非凡,尤其是那个从始至终都靠在柱子上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青衫少年,更让他感到几分看不透。
“呵呵,”张万金脸上堆起了笑,对着李若曦拱了拱手,那笑容很是和蔼,却透着一股假惺惺的市侩,“这位姑娘好口才,好胆识。我这张家的下人,没规矩,冲撞了姑娘,是我的不是。我在这里,给姑娘赔个不是了。”
他说着竟真的对着李若曦,不伦不类地作了个揖。
这番操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横行乡里的张扒皮,今日竟会如此通情达理。
李若曦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礼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对,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万金却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他直起身,又指着地上那个还在挣扎的黑脸汉子孙大勇,话锋一转。
“不过嘛,我张家虽然有错,但这刁民,冲撞了我的管事,扰了我的兴致,也是事实。”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让孙大勇如坠冰窟。
“这样吧,看在姑娘的面子上,今天这事,就算了。不过……”
他拖长了尾音,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孙大勇。
“孙大勇~我记得你家那几亩薄田,今年的租子,好像还差着点吧?回去告诉你婆娘,明年的地租,再涨两成。什么时候把今年的欠租和明年的新租一并交齐了,什么时候再来这集市上卖米吧。”
“你!”孙大勇目眦欲裂。
这哪里是算了?
不让他来集市卖米,等于断了他家唯一的活路!
李若曦也瞬间明白了对方的险恶用心。他表面上给了她面子,背地里却用更狠的手段,报复在了那个她想保护的人身上!
“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张万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姑娘,这是我跟我的佃户之间的事,白纸黑字,签了契的。这官府都管不着,你一个外乡人,怕是更管不着吧?”
“你这是巧取豪夺!”
“话可不能乱说。”张万金的脸色沉了下来,“姑娘读过书,应该知道毁谤也是要吃官司的。”
“你!”
“跟这种人废什么话!”
沈萧渔终于忍无可忍就想出剑!
“今天,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先把你这身肥油,都给剐下来!”
森然的剑气,让张万金的脸色瞬间一变。
他身边的护卫也立刻拔刀,将他护在身后。
眼看一场流血冲突就要爆发!
“住手!都给我住手!”
一队衙役姗姗来迟。
为首的铺头分开人群,看到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先是一愣,随即在看到张万金时,脸上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容。
“哎哟,张大户,您怎么亲自来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哈着腰,完全无视了持剑的沈萧渔和脸色煞白的李若曦。
张万金指了指沈萧渔,冷笑道:“王捕头,你来得正好。这几个外乡人,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还想刺杀本大户。按我大唐律例,该当何罪啊?”
他反咬一口,直接将罪名扣了上来!
王捕头脸色一变,转过头,看着沈萧渔手中的长剑,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大胆狂徒!竟敢在集市上公然亮械!来人,将这三人,都给我拿下!”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孙大勇看着眼前这颠倒黑白的一幕,彻底绝望了。他没有再反抗,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收拾起地上那些混着尘土的谷米。
他知道,自己完了。
而眼前这几个想为他出头的好心人,也完了。
李若曦神色有些黯然。
她赢了道理,却引来了更霸道的权力和更无耻的构陷。她想保护一个人,结果却可能连自己都一起搭进去。
就在此时。
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外传来。
“王捕头,好大的官威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闻道楼的方向,缓步走来一位年轻人。
来人身着一身月白色的云纹锦袍,腰间只系着一枚古朴的玉佩,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
他身后,还跟着杨子安和几名护卫。
“苏……苏公子?!”
王捕头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见了鬼般的惊骇。他连忙收起水火棍,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哎哟!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这是来参加文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