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笑着专挑繁重的梅花枝折下。
宴蕨圆溜溜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在黄色腊梅间穿梭着的少女。
对方身穿黄白游对襟襦裙嫣然笑着,显得格外灵动可人,就像是瑶池仙女,下落凡尘为宫宴采摘装饰的梅花。
很快,这少女便执花落下,鼻尖微红,似乎是被霜雪冻到了,“这枝你叼着吧,其余的我们带回家插在花瓶里。”
“人拿着,吾不叼。”它仰着脑袋,昂首挺胸走在前面。
手里握着五六枝梅花枝的瑾玉:“...”
嘿!这熊孩子!
岁月静好,雪纷纷下着,没有停歇的意思,抱梅少女伴着梅花小鹿正往山上走去。
积雪把瑾玉的鞋袜弄湿了,冷冰冰的有些难受,年少时不爱惜身体未来老了会不会的老寒腿?
瑾玉看了看前方的小鹿,思考着让对方变大载着她回去的成功率有多高,却不料突然...盲盒出金。
她看着眼前伫立于白雪间的男子,亚麻呆住了。
不要在这个时候出金啊喂!
她挡在宴蕨身前,硬着头皮问好:“师尊,你怎么回来了?”
她一说完这句话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什么破嘴,什么叫他回来了,这山不都是他的吗?
都怪宴蕨,非得今天下山。
她幽怨的用余光看某小鹿,然而后者丝毫不在意反而还从她身后探出脑袋去瞧来人。
“这个人,吾曾经见过。”它在她神识里这样道,还评价:“老了一点。”
瑾玉闻言不禁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乌发只用一条素白发带松松垮垮绑着,五官俊秀,眸若尘星,常年穿着一身水仙花纹皓白道袍,一丝不苟,衣衫不褶。
一点薄唇似雪中红梅,毛领如雪映着他面色如珠,鼻梁高挺精致却又不显娇美,而是自带俊秀端庄气质。
眼眸无悲无喜,自带一层雾气般,不容半分污垢玷污,如浩浩神明。
用仙韵悠扬,谪仙人姿来形容都不为过...哪里老了?
瑾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对自己这便宜师尊起了维护的心理。
不对!
她咬牙切齿瞪了一眼小鹿,回道:
“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后,别发出任何动静,否则你就要被关回去睡几百年大觉了。”
她原本以为对方还要再喷她两句,没想到竟然直接没了下文。
小鹿耷拉着脑袋,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样,“吾不想回去。”
瑾玉被萌到心里嗷嗷叫,就这个萌物!
萌!
“那你好好表现,我也...不想你回去...”
谁知下一秒小鹿原地复活,淡淡道:“人,你好吵。”
瑾玉:“...”懒得喷。
她酝酿一下表情,随后装作平常的模样看向男人。
笑着道:“哎呀,师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见到你老...啊呸”
怎么还真把那个老字带进去了,连忙改口却又不知该怎么称呼,一时僵在了原地。
干脆便生硬的吞掉了那个“老”字,讨好的笑着继续道:“我是见到你太开心了~”
宴蕨:“你手在发抖。”
瑾玉:“...闭嘴...”
默默把手藏进袖子里。
“梅花在抖。”
那她是真没招了。
江疏临此番是特意来寻他这个二徒弟的,听说她修行受阻,特地吩咐她带着外门弟子下山历练一番。
却没曾想,被说老了。
老?
他抿唇,微微低下脑袋,五百多岁了,或许真的挺老的了...
他看到那娇艳欲滴的腊梅花,眸光一暖,道:“这腊梅...是吾栽的。”
他本意是想告诉她,她很有品味,和他一样喜欢梅花。
然而这话一经由他口中说出就变了味,变成了赤果果的威胁。
瑾玉手抖得更厉害了。
天老爷!你不早说!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她心虚的看他,乖乖站好就像是罚站的小学生。
对方依旧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只面无表情望向远方,一丝余光都不愿在她身上停留。
她尴尬笑了两声,“哈哈哈是吗?那我明日给师尊粘回去...”
“不必。喜欢便拿去。”江疏临慈爱(诡异)笑着。
我嘞个大豆啊!怎么还阴阳怪气上了呢?
瑾玉冷汗直流,闭上了眼,一鼓作气把梅花放到他手中然后标准鞠躬九十度道歉:
“对不起师尊,我明年哦不,我今年开春就给你再种回去几树梅,你就原谅我吧!”
江疏临一脸懵,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手心漂亮的腊梅,腊梅朵朵金黄,散发着独特的幽香,最能抚慰匆忙劳累之人的心神。
她是在关心体贴他奔波归来吗...
为他折梅,还说要与他一同种下梅树...她也喜欢梅吗?
他也喜欢...
心里涌上来怪异的滋味,就像是一片苍茫雪地里,飘落下来几点嫣黄,颜色和手心的腊梅一样。
是许久不曾感受过的温存。
她...在关心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