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带着满腔的兴奋与对未来的憧憬,跟着小龙女离开了。石室内,再次只剩下木尘一人,以及那亘古不化、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寒玉床。
油灯的光芒在寒气中似乎也显得有些凝滞,将木尘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冰冷的石壁上。他走到寒玉床边,伸手抚摸着那光滑如镜、却冰冷刺骨的床面,一股极其精纯的阴寒之气顺着指尖经络,试图钻入体内。
若是寻常武者,哪怕是宗师级别,贸然接触这等至寒之物,也会气血凝滞,功力大损。但木尘体内的《易筋经》内力,乃是至阳至刚的巅峰,感受到外邪(寒气)入侵,立刻自发运转起来,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丹田升起,瞬间将那股寒意驱散、吞噬。
一触即分,木尘眼中却闪过一抹精光。
“好东西!”他低声赞道,“这寒玉床蕴含的,并非普通的寒气,而是一种近乎本源的‘太阴之力’,精纯无比。正好用来磨砺我这身快要压制不住的纯阳之火。”
他不再犹豫,翻身而上,直接平躺在了寒玉床上。
就在身体与床面接触的刹那——
“嗡!”
仿佛冷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一股难以想象的极致寒意,如同千万根冰针,瞬间穿透了衣物,刺入他的毛孔,钻入他的经络,直透骨髓!这股寒意之猛烈,远超方才的试探,几乎要将他全身的血液、真气都冻结住。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体内那浩瀚如海的《易筋经》内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与刺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原本只是潜藏在丹田经脉中的纯阳真气,此刻如同被惊醒的火山,轰然爆发!
轰——!
至阳对至阴!
木尘的体表,肉眼可见地出现了极其诡异的景象。左边身体,因为紧贴寒玉床,一层薄薄的白霜迅速凝结,眉毛、发梢都挂上了冰晶,皮肤呈现出一种青白之色,仿佛冻僵的尸体。而右边身体,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皮肤赤红,热气蒸腾,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起来,那冰霜蔓延到右半身,立刻就被高温化作白气嗤嗤蒸发。
冰火交织,阴阳碰撞!
“呃……!”
饶是木尘心智坚毅如铁,此刻也不禁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那感觉,就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一半丢进了万年冰窟,一半扔进了熔岩地狱。极寒与极热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撕扯,经脉传来阵阵刀割斧凿般的剧痛,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撑爆。
这是他获得满级《易筋经》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清晰、如此剧烈的痛苦。以往对敌,哪怕是袁天罡、石之轩,也无人能让他感受到这等源自身体内部的、濒临崩溃的威胁。
《纯阳锁身》的副作用,在这极寒的刺激下,不仅没有被压制,反而像是被彻底激怒,变得更加狂暴。那至阳真气左冲右突,想要将入侵的寒气彻底焚灭,而寒气则源源不断地从寒玉床中涌出,无孔不入地渗透、冻结。
“不能对抗,要引导……融合!”
木尘紧守灵台一丝清明,强大的精神力强行压制住身体的痛苦和本能的反抗意识。他想起了与张三丰论道时提及的“阴阳互济”,想起了《九阴真经》总纲中“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奥义。
他不再试图用蛮力去驱散寒气,也不再被动地承受灼烧,而是开始尝试用意念引导这两股狂暴的力量。
他将在武当山与张三丰论道时领悟的太极阴阳之意缓缓施展出来,虽未得太极拳形,却已得其神髓。意念沉入丹田,观想阴阳鱼缓缓旋转。
一开始极其艰难。至阳真气桀骜不驯,至阴寒气冰冷顽固,两者如同世仇,根本不愿相容。强行引导,只会加剧冲突,让痛苦倍增。木尘的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金色的血液(内力过于精纯,气血显化),但转瞬间就被左半身的寒气冻成冰晶,又被右半身的高温蒸发成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石室内,一半区域寒气凛冽,地面结起了薄冰;另一半却热浪滚滚,石壁都被烘得微微发烫。木尘躺在中间,身体就是那惨烈的战场。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在极致的痛苦折磨下,木尘的精神力被锤炼得更加凝聚,对体内力量的掌控也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操境界。
他捕捉到了一丝契机。
在那阴阳之力激烈交锋的缝隙处,在那极寒与极热达到某种动态平衡的瞬间,他福至心灵,以自身意志为桥梁,强行将一缕至阳真气与一缕至阴寒气拉拢、缠绕。
“滋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放入水中,发出一阵剧烈的能量激荡。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湮灭,而是在湮灭的边缘,诞生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中正平和的的全新能量!
这丝能量,非阴非阳,亦阴亦阳,蕴含着生灭的奥妙。
就是它!
木尘心中狂喜,立刻抓住这丝感觉,全力运转《易筋经》。《易筋经》本就有洗筋伐髓、转化阴阳的无上妙用,只是他之前内力来得太易,从未有过如此极端的淬炼环境,未能激发其最深层的潜能。
此刻,在这外部极致寒气的压迫和内部纯阳之火的灼烧下,《易筋经》的功法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运行路线开始发生一些极其细微却至关重要的调整。
他不再试图消灭任何一方,而是以《易筋经》为熔炉,以自身意志为火焰,将涌入体内的至阴寒气与自身澎湃的至阳真气,一同投入这熔炉之中!
炼化!融合!
过程依旧痛苦不堪,如同将血肉骨骼一次次打碎重塑。但他的身体,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淬炼下,正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原本因内力过于刚猛而显得有些“燥”的经脉,被那精纯寒气一遍遍冲刷、拓展,变得更加坚韧、宽阔,能够容纳更庞大、更狂暴的能量。而经脉壁上,似乎还附着上了一层极淡的冰晶薄膜,带来了极强的韧性以及对阴寒属性的抗性。
骨骼在寒热交替中,密度似乎在增加,隐隐泛着一种玉质的光泽。血肉更是被反复锤炼,杂质被逼出,随即被寒气冻结、又被纯阳之火焚为虚无。
最显着的变化,是那一直困扰他的【纯阳锁身】副作用。那原本如同附骨之疽、需要不断战斗或寻找至阴之气来宣泄的燥热感,此刻在那源源不断的本源太阴之力的中和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驯服。
那狂暴的纯阳真气,并未消失,也未被削弱,反而在与太阴之力的交融中,褪去了那份躁动不安的“火气”,变得如同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精金,更加凝练、更加沉静,也更加掌控由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窗外透入熹微的晨光,意味着一夜已过。
石室内的异象渐渐平息。寒气不再肆意弥漫,热气也收敛无形。
木尘依旧躺在寒玉床上,但此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肤色,不再是一半冰封一半火烧的恐怖景象。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一呼一吸之间,隐隐有白金色的流光在口鼻间流转,吸入的是至阴寒气,呼出的却是经过调和、温润平和的气息。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深处,仿佛有金色的烈日与银色的冰月虚影一闪而逝,最终归于一片深邃的平静。
他坐起身,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内力总量似乎没有暴涨,但质量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提升。原本如同奔腾大江般的至阳内力,此刻仿佛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波澜不惊的海洋,看似平静,却蕴含着足以掀翻一切的恐怖力量。心念一动,内力可瞬间化为至阳真火,焚金熔铁;亦可转为至阴寒流,冰封万物。阴阳转换,圆融如意。
那令人头疼的【纯阳锁身】副作用,虽然并未根除(这似乎与《易筋经》的本质有关),但已被压制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他感觉,至少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无需再为内力反噬而担忧。
更重要的是肉身的强化。他轻轻一握拳,空气在掌心被捏爆,发出轻微的气爆声。随意一挥手臂,带起的风压便让数丈外的油灯火焰剧烈摇曳。
“这寒玉床,果然名不虚传。”木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夜之功,堪比苦修数月。不仅解决了燃眉之急,更是为我指明了下一步的方向——阴阳合一,混沌初开。”
他低头看着身下这块巨大的宝玉,眼神火热。这只是开始,若能长期借此床修炼,将《易筋经》推演至真正的阴阳互济、混沌归一之境,那他的实力,将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
他甚至觉得,若是此刻再对上庞斑的道心种魔大法,或者袁天罡的龙脉阵法,应对起来将会更加从容。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木尘的思绪。
门外传来杨过刻意压低、却难掩期待的声音:“大哥,你醒了吗?我……我感觉到丹田有热气了!”
木尘闻言,嘴角微扬。
这小子的天赋,果然没让人失望。看来,这古墓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他长身而起,体内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鸣响,如同虎豹雷音,昭示着这具身躯蕴藏的惊人力量。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