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我放下笔，看着那幅即将完成的山水画，嘴角的笑意渐浓，“去吧，继续派人盯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给我唱一出怎样的大戏。”
祈恒悄无声息地退下。
第二天，杜鹃又兴冲冲地跑来。
“小姐！那个墨晟公子像是打了鸡血！今天一早就出了书房，虽然人看着憔悴，但精神头十足，见谁都一副天下第一的冷傲样子！”
“哦？”
“他还放出话来，说此次诗会，定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青安城第一才子！”
一切，尽在掌握。
我慢悠悠地端起茶，目光越过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三日后，映月湖畔那注定精彩纷呈的场面。
顾宸，我的好姐夫，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我轻声念着，为墨晟，也为苏瑶，提前奏响了这曲华丽的送葬乐。
距离青安诗会还有两日。
满城风雨，都围绕着那个即将横空出世的绝世名篇。
流芳苑里，墨晟已经闭门谢客，进入了最后的苦思冥想阶段。
而苏瑶，更是为了给他造势，几乎买通了青安城所有能说得上话的文人雅士。
将墨晟公子厚积薄发，必将一鸣惊人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整个青安城，都在等着看墨晟如何凭借一首诗，重新夺回他“第一才子”的名号。
也在等着看，我苏玥的流云苑，在柳泽那首《笑傲江湖》之后，还能否再创奇迹。
此刻，我正坐在流云苑的凉亭里，慢悠悠地品着易泊新孝敬的雨前龙井。
他如今已经彻底接管了我所有的账目，甚至开始帮我梳理锦绣阁的陈年旧账。
那个曾经在百工坊里饿得面黄肌瘦的少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儒衫后，眉宇间竟有了几分未来商业巨擘的沉稳气度。
不远处，祈恒正在练剑。
他没有用那套石破天惊的《断水剑诀》，只是练着最基础的招式。
一招一式，看似平平无奇，却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韵味。
他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小姐，您说……大小姐那边，会不会真的让墨晟公子拔得头筹啊？”
杜鹃一边为我添着茶，一边忧心忡忡地问道。
“奴婢听说，这次诗会的评委里，有好几位都收了大小姐的好处。万一他们串通一气……”
“放心。”
我放下茶杯，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鱼饵已经撒下去了，鱼儿也咬钩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步，收网了。”
我转过头，看向凉亭外那道素白的身影。
柳泽正抱着那张凤栖梧桐琴，静静地站在柳树下，看着池中的锦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那日之后，他便很少弹琴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觉得，除了那首《笑傲江湖》，世间再无任何曲子，配得上他怀中的这张绝世宝琴。
“柳泽。”我轻声唤道。
他闻声而来，走到我面前，微微颔首。
“妻主。”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我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早已备好的，折叠整齐的宣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妻主又……要遗落何物？”他声音微哑，带着一丝自嘲和探寻。
这反应，比我想的更有趣。
“不，”我摇了摇头，“这次不是遗落，是赠予。”
“一首，真正属于你的词。”
我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深邃，“一首，足以让整个青安城，都为你疯狂的词。”
柳泽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接过那张宣纸，缓缓展开。
只看了一眼，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桃花眼里，瞬间便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这不是……”
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妻主，这首词……与您那日遗在流芳苑的，似乎……大同小异？”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我轻轻念出那句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是我为墨晟准备的成名’，想来他此刻，正躲在书房里，为这句神来之笔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吧。”
“可是……”
柳泽看着手中的宣纸，眉头微蹙，“您给我的这首，却是潜龙一朝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一字之差，意境却……天差地别。”
“没错。”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震动的眼眸。
“大鹏？那是天之骄子，生来就在云端，它的高飞，理所当然，毫无惊喜。这等张扬与浅薄，正是墨晟的写照。”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点过他怀中冰冷的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