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抬起眼眸看向沈冰辰，试图在沈冰辰的眉眼神色之间找到答案。
听到江燃的追问，沈冰辰平静无波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丝裂痕，眼底漫起多年上位者沉淀的冷厉的威压。
“江燃，职场没有愿不愿意看到，一切行为服从工作需求。这一点，不需要我教你吧。”沈冰辰眸子里泛着冷芒，语气冷得像是要掉下冰碴儿一样。
沈冰辰那冷厉的态度和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让江燃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平时待自己温和、危机时刻能把自己安危摆在第一位的男人毕竟在那个位置浸淫多年，他能接受员工能力不足，却不能容忍底下的人不知进退。
江燃低垂了脑袋，轻声说道：“对不起，沈总。是我不懂事了。”
他沉默片刻，在沈冰辰开口前说道：“沈总，我先出去了。您，如果需要再叫我。”
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沈冰辰看着江燃有些落寞的背影，几次张嘴想把江燃叫住，但都忍住了。
厚重的门板在江燃背后合拢的时候，沈冰辰闭起双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想问清楚江燃是不是办完集团年会之后就离开呢？但是他不敢问，他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一向敢做敢为，爱憎分明的沈大少，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的去留产生了纠结、不舍的情绪。
其实，自从江燃期末考结束，他就一直留意着江燃的一举一动。看到江燃跟其他人有说有笑，脸上那份自信、耀眼的光芒总能让沈冰辰心头莫名的恐慌，那样鲜活的江燃，终究还是会离开。
他刻意拉开与江燃的距离，为的也只是，某天，江燃主动提请离职的时候，自己不会因为不习惯而做出失态的行为。
刚才，江燃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看到他，哪里是不愿意看到他，分明是不敢离他太近。在沈冰辰短短的人生中，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愿意一而再地去体验。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不在意才能不露出半分狼狈。
沈冰辰双肘支在桌沿，十指交叉在额前，陷入空前的迷茫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沈冰辰回过神儿，迅速收敛起情绪，让来人进入办公室。
身形消瘦的沈彧辰满脸笑容地迈步走到沈冰辰办公桌前，“哥，北五环那个项目的方案，我能和江燃一起做吗？”
沈冰辰斜睨了沈彧辰一眼，“那个项目，江燃一个人就可以胜任，不需要再加一个人进去。”他冷冷地说道。
“哥，给个机会嘛。我不会给江燃添乱的。”沈彧辰不死心道。
本想拒绝的沈冰辰脑中突然闪过江燃那个落寞的背影，一阵抽痛密密麻麻地涌上心尖。
他沉吟片刻，示意沈彧辰坐下，随后，拨通了内部电话：“让江燃和楚昕岳来我办公室。”
不多时，江燃和楚昕岳一前一后来到沈冰辰办公室。
沈冰辰顺着三人的坐序依次看了过去，把自己靠进座椅的更深处，好看的眸子里闪动着凛冽的气息。
“北五环那个项目，你们三个一起做。”沈冰辰逐个儿看着三人的表情，继续道：“沈彧辰前期对接过中间人，对项目情况比较了解，你们多交流。小岳，这个项目对你来说，是关乎你能不能顺利毕业的项目，重要性，你自己掂量。”
不等楚昕岳拒绝，沈冰辰又说道：“我需要你们三个一起把这个项目做完。”
江燃眉尖一蹙，开口问道：“沈总，把这个项目做完的意思是？”
沈冰辰指尖轻点扶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从项目立项，直到项目交付的全过程。”
江燃一惊，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他看向沈冰辰：“沈总，我们三个，除了楚哥，无论学识、经验还是资历都不太适合做一个完整的项目吧。”
沈冰辰的唇角扬起一个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神色，“没有经验，就从做中积累，缺少相关的知识就从干中学！”
接着，他眉头微挑，语气里带着挑衅：“怎么，不敢了？”
江燃被沈冰辰一激，浑身热血翻涌，“敢！”
沈冰辰眼底滑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你们想好，这个项目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做不完。”
原本不想做的楚昕岳，在听到沈冰辰说这个项目关乎他能不能毕业的时候，气势上就弱了许多。这时听沈冰辰说要一年半载才能做完，他马上开口质疑：“哥，我再有半年就毕业，这个项目周期那么长，是不是，不太适合我？”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带了一丝畏惧。
因为，沈冰辰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楚昕岳就知道，自己多余问了。他哥决定的事儿，自己只有执行的份儿。这是人多，如果是两人独处，他哥非揍他不可。
所以，说到最后，楚昕岳很自觉地把头低了下来。
最边上的沈彧辰则是一脸兴奋，几乎与江燃同时喊出“敢！”
江燃脑子一热，顺着沈冰辰的话道：“沈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沈冰辰身体前倾，双肘支在桌上，笑眯眯地说道，“江燃，有信心是好事，但能不能坚持下来，能不能做好，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的江燃已经被沈冰辰那一副信不着他的样子给激得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沈总，我，不，不止是我，是我们三个，一定会把这个项目做好。但，我也希望沈总能在必要的时候给我们一些倾斜。”
沈冰辰暗自好笑，这个江燃就算是被激上套儿了，脑筋依然清晰。于是，沈冰辰笑着说：“没问题。”他扫视了三人一圈，视线最后落在江燃的身上，“这样吧，如果这个项目，你们成功完成了，我每人奖励你们五十万！”
江燃刚要应下，忽然楚昕岳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那要是完不成，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