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很惊讶?”郑闲看着三人煞白的脸色,饶有兴致地问道。
“主……主人……您的意思是……”老玄的声音都在颤抖。
“字面意思。”郑闲淡淡道,“三百年前,一个叫冯庆阳的家伙快要老死了,不甘心,于是找到了我。我给了他一份‘主角模板’新手体验套餐,租期三百年。他用这份运气,建立了如今的天运宗。”
“现在,租期到了。”
“我来收回我的东西,顺便……收点利息。”
郑闲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听在老玄三人耳中,却不亚于九天惊雷!
主角模板?新手体验套餐?
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汇,组合在一起,却描绘出了一个让他们灵魂战栗的可怕事实。
原来,所谓的气运之子,不过是一个租用了“外挂”的可怜虫!
而他们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发放“外挂”的幕后黑手!
“站住!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天运宗山门!”
就在三人心神巨震之时,几道流光从山门内飞出,落在他们面前,是几个身穿天运宗服饰的年轻弟子。
为首的弟子面容倨傲,手持一柄灵光闪闪的长剑,遥指郑闲,厉声喝道。
他们显然没有认出老玄三人的身份,只当是哪里来的不开眼的家伙。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整个修真界,没人敢来天运宗的地盘上撒野。
郑闲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对身后的老玄三人歪了歪头。
“计量单位们,该你们表现一下了。”
三人心中一凛。
他们明白,这是郑闲在给他们下马威,也是在考验他们的服从性。
老玄最先反应过来。他往前踏出一步,属于化神期大能的恐怖威压,如同山崩海啸般,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轰!”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那几个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天运宗弟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这股威压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他们的身体像筛糠一样剧烈颤抖,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可置信。骨骼在寸寸碎裂,七窍中渗出鲜血。
化神期!
这竟然是化神期的威压!
他们天运宗,除了老祖冯庆阳,根本没人能抵挡这种级别的力量!
为首的弟子艰难地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捏碎了手中的一枚传讯玉符。
“敌……敌袭……”
做完这个动作,他便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郑闲对此视若无睹,迈开步子,径直从那几个趴在地上的弟子身边走过,仿佛踩过几只蚂蚁。
老玄、阿赤、石头紧随其后。
阿赤在走过那几个弟子身边时,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刚才的屈辱和压抑,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些许宣泄。将自己的痛苦转嫁到更弱小的人身上,这种感觉……似乎不赖。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正在发生某种可怕的扭曲。
而石头,则在走过时,低声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他的眼神复杂,既有不忍,又有无奈。佛法讲究因果,这些人因傲慢而招致灾祸,是他们的“因”。而自己,却成了施加这“果”的刽子G手。
这究竟是自己的“劫”,还是他们的“劫”?
很快,整个天运宗都被惊动了。
警钟长鸣,无数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密密麻麻,将郑闲四人团团围住。
一股股强大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何方宵小,敢在我天运宗放肆!”
一声充满威严的怒喝从天运宗深处传来,紧接着,一道金光闪过,一个身穿金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天运宗的创派祖师,气运之子——冯庆阳!
他一出现,所有天运宗弟子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行礼:“恭迎老祖!”
冯庆阳没有理会他们,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被围在中间的四人。
当他的目光扫过老玄、阿赤和石头时,瞳孔骤然收缩!
“玄阳子道长?赤练仙子?不动明王大师?”
冯庆阳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这三位可都是跺一跺脚,修真界都要抖三抖的巨擘!他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们的样子,面色屈辱,气息萎靡,仿佛……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最中间那个神情悠然的年轻人身上。
一个让他无法呼吸的荒谬猜测涌上心头。
难道这三位传说中的大能,是以这个年轻人为首?
这怎么可能?!
“冯庆阳,”郑闲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他脸上的笑容和煦得像春风,“好久不见。看你这宗门搞得有声有色,看来我租给你的‘外挂’,你用得还挺顺手。”
轰!
冯庆阳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外挂?
这个词,他已经有三百年没有听到过了。
三百年前,他寿元将尽,修为卡在筑基期不得寸进,绝望之际,一个自称“位面管理员”的神秘人找到了他。
那个神秘人说,可以租借给他一份“主角光环”,让他体验一把气运之子的感觉。代价是,三百年后,他要用这三百年间获得的一切,来偿还租金。
当时的冯庆阳以为自己是遇到了疯子,或是产生了幻觉。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还是签下了一份他根本看不懂的“灵魂契约”。
从那天起,他的人生彻底改变。
奇遇、法宝、美女、灵脉……所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主动送上门来。
他从一个濒死的糟老头,变成了万众敬仰的天运老祖。
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快要忘记那段不堪的过往。他催眠自己,告诉所有人也告诉自己,他就是天命所归,是天道选中的人。
直到今天,这个年轻人的出现,像一把尖刀,狠狠撕开了他用三百年时间编织的美梦。
“你……你是……”冯庆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收租的。”郑闲的笑容依旧灿烂。
“不!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冯庆阳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天命之子!我的气运是天生的!你这个妖言惑众的魔头,给我拿下!”
他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他所拥有的一切,他的地位、他的修为、他的宗门,都将化为泡影。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数千名天运宗弟子和长老,同时催动法宝,五光十色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铺天盖地地朝着郑闲四人轰来!
每一道攻击,都足以轻易抹杀一名元婴修士。
数千道攻击汇集在一起,其威力,就算是化神后期的强者,也不敢硬接!
然而,郑闲只是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片足以毁灭山脉的攻击洪流,轻轻一点。
“我说,要有光……哦,不对,串台了。”
“我说,这些攻击,无效。”
话音落下的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铺天盖地的法术洪流,在距离郑闲还有百米远的地方,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的画作,瞬间消散于无形。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没有能量的对冲。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天运宗的弟子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引以为傲的攻击,就像个笑话。
冯庆阳更是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这是什么力量?这不是法术!这甚至不是“道”的层面!这是……言出法随!是直接修改现实规则的创世之力!
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
三百年前那个神秘人没有骗他。
他的运气,真的是租来的。
而现在,债主上门了。
“看到了吗?”郑闲侧过头,对身后的老玄三人说道,“这就是不按时交租的下场。”
他打了个响指。
“现在,利息开始计算。”
“第一项利息:剥夺你租用的一切。”
随着他话音落下,冯庆阳身上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他那化神中期的修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跌落!
化神初期!
元婴后期!
元婴中期!
……
金丹!
筑基!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化神老祖,变回了三百年前那个灵力枯竭、行将就木的筑基期老头!
“不——!”
冯庆阳发出了绝望的惨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三百年来一直萦绕在他身上的,仿佛无所不能的“气运”,正在被疯狂抽离!
这还没完。
郑闲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死神的宣判。
“第二项利息:反噬。”
“你这三百年,捡了多少宝贝,现在就要承受多少厄运。”
话音刚落。
“啊!”
天运宗的一位长老突然惨叫一声,他手中的本命法宝毫无征兆地爆开,狂暴的能量瞬间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救命!我的丹田!我的丹田在燃烧!”
另一个弟子惊恐地大叫,他的身体里冒出黑烟,整个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很快就变成了一具焦炭。这是他曾经吞服的某颗提升修为的灵丹,药力在此刻发生了恐怖的反噬!
“快跑!护山大阵……大阵失控了!”
笼罩着整个天运宗的巨大防护罩,突然光芒大作,然后调转方向,无数道毁灭性的光束,朝着宗门内的建筑和弟子无差别地轰击下来!
一时间,惨叫声、爆炸声、建筑倒塌声此起彼伏。
曾经的仙境,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所有曾经让天运宗引以为傲的“好运”,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催命的符咒。
他们靠运气得到的灵脉,此刻暴动了,狂暴的灵气撑爆了无数弟子的经脉。
他们靠运气收服的护山神兽,此刻发狂了,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它曾经守护的子民。
他们靠运气发现的古阵法,此刻失控了,将整个宗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这就是“反噬”!
老玄、阿赤、石头三人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末日般的景象,浑身冰冷。
他们终于明白郑闲所说的“收租”是什么意思了。
这根本不是凡俗意义上的收租。
这是在收割命运!
郑闲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就让一个繁荣昌盛的宗门,在短短一瞬间走向了毁灭。
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操纵因果、玩弄命运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极限。
他们看向郑闲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恐惧,而是……敬畏。
一种对未知、对神明、对至高规则的敬畏。
“不……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已经变回糟老头的冯庆阳,连滚带爬地扑到郑闲脚下,疯狂地磕头,老泪纵横。
他的一切都没了。
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郑闲低头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合同上写得很清楚,逾期不还,连本带利,概不赊欠。”
他抬起脚,轻轻一踩。
冯庆阳的身体,就像被风化的沙雕,瞬间化作了飞灰,消散在空中。
连同他的灵魂,和他那三百年的“主角梦”,一起。
做完这一切,郑闲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转身,看向已经彻底呆滞的老玄、阿赤和石头。
他指着下方那片已经化为废墟,但还埋藏着无数天材地宝、功法典籍的天运宗遗址,下达了新的命令。
“好了,麻烦解决了。”
“老玄,你去把他们的功法藏书阁搬空。”
“阿赤,你去清点他们的灵石和法宝仓库。”
“石头,你去把那条正在暴动的灵脉给我抽出来,别浪费了。”
“哦,对了,”他补充道,“你们三个加起来,应该能值半条灵脉吧?记得给我算清楚,这次收的租,刨去你们三个的‘赎身价’,剩下的才是我的。”
三人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他说什么?
赎身价?
难道……
“愣着干什么?”郑闲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赶紧干活。干得好,你们的‘命轨之丝’,或许可以松一松。”
“我的租客,可不止这一个。下一个,可比这个难缠多了。”
老玄、阿赤、石头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