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舫半蹲着的姿势，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他双眼含着笑意，看着面前的女人优雅恬静地吃着烤肉，薄唇勾起，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于桌上。
见对方没有任何要搭理他的意思，他半认真半开玩笑道:“好几天都没见你，脾气还这么差啊？”
许卿抿了一口果汁，双眸睨了他一眼，清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幽幽道:“我脾气确实不好，劝你识趣点，滚。”
最后一个字有意地加重几分，浅浅地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顾景舫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同时跟他说两次“滚”，他脸色顿时阴沉，但很快想到对方讨厌他的原因，确实是自己做错事理亏，便轻笑一声，不再与她计较。
他单手撑着下巴欣赏她的吃相，含笑道:“昨晚许小姐应该加班到很晚吧？”
许卿不语，也不去看他，继续吃午餐。
“可惜了，昨晚富民路有一出好戏你没有看到，唉～可惜”他说着一边假意叹息，一边留意她的反应。
“《赶鳖入笼》的戏码，顾总导得也不错。”许卿咽了咽口中的鱼肉，面无表情平淡地说道。
“你终于肯理我了？！”顾景舫双眸亮光一闪，笑意更深，有些惊喜她的回答，终于不是叫我滚了。
顾景舫敛起几分笑意，语气谦虚道:“许大小姐是总导演，我只是配合你打下手罢了。”
许卿擦了擦唇角，眼神冰冷地看着他，“龙城集团的总裁出轨事件，总裁夫人大闹总部大楼的戏码，顾总也玩的挺溜，直接让龙城集团市值蒸发1300个亿。”
顾景舫低笑一声，眸光含着笑意:“呵呵，我不过把那老东西做的事公之于众罢了，出轨这事可是真的啊，我可没冤枉他。”
他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眸光微转，看向许卿，讨赏的口吻笑道:“我这次顺便也给你报了仇，要不？你请我吃顿饭？就当做谢礼？”
许卿眸光依旧冰凉，冷笑道:“我的意思是，顾总还是太容易满足了。”
顾景舫敛起笑容，眉头紧蹙，眸光透着几分不解:“许小姐，你觉得这还不够？”
许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让人猜不透她是什么情绪，淡淡道:“你觉得这事算结束了吗？”
顾景舫沉思一番，面色有些凝重，缓缓道:“那三个搞事的摊主两个死了，一个在看守所，欺负你的张开也被你打残了，李承德出轨这事让他的公众形象一落千丈，家庭关系也有了抹不去的裂缝，欧明也被我俩赶去自首蹲局子了，没有三五年他出不来，这还不够？”
他面色略带几分疑惑地看着许卿，实在想不出还漏了谁没处理……
许卿定定地看着他，双眸透着几分寒气，让他内心不禁有些发慌。
顾景舫求证地看着她，直接开口:“许小姐，你还觉得漏了什么？”
许卿双眸微暗，似做思考，重新看着他，冷声道:“告诉你也无妨。”
顾景舫身子前倾，洗耳恭听的姿态。
许卿捞起一旁的手机，指尖轻触屏幕几下。
“叮！”
顾景舫手机亮起，他面带疑惑地看了许卿一眼，垂眸看向手机。
上面弹出了一张照片，顾景舫皱眉，指尖轻触屏幕放大照片。
许卿神色淡淡道:“这是李承德在外面包养的女人的产检报告。”
顾景舫看着上面的b超图，嗤笑道:“这老东西还行啊！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整出人命了。”
许卿垂眸，汤勺轻轻搅拌着汤羹，眸光掠过一抹暗影:“这胎儿有畸形的风险。”
顾景舫视线落入最后的总结，抬眸看向许卿，眸光带着几分微芒，似有猜测。
许卿抬眸与他相对，依旧面色无波，但顾景舫能感觉到她身上带来的寒意。
“把这孩子做了。”许卿慢慢开口，语气冰冷。
顾景舫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她说出口，内心还是忍不住震颤，这二十出头的女孩把做掉孩子说得这么随性，仿佛只是讲述她只不过抛弃一袋垃圾而已，无关紧要。
他放下手机，恢复刚刚进来的笑容:“许小姐，没想到你心肠还挺硬的。”
许卿红唇轻勾，皮笑肉不笑:“谢谢夸奖。”
顾景舫眉头轻蹙，摸了摸下巴，略做思考:“虽然这个胎儿有畸形的风险，但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啊，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道德？”
他含着笑意的眼神看着她。
许卿身子前倾几分，眸光坚定且犀利，冷笑道:“顾总就不用在我面前谈论‘道德’了，你的手段我体会过，这两个字与你无关。”
顾景舫敛起笑意，静静凝视着她。
许卿冷漠地看着他，淡声道:“这个李承德差点毒死你的侄子，也害我进了医院和看守所，不管他这个孩子有没有问题，我都会做掉。”
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出口，爷爷辛苦创建的龙城集团绝对不能交给他和小三偷生的孽种手里！
顾景舫深深地看了她，眸光带着几分陌生和探究，以及几分敬畏。
“许小姐，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手段。”顾景舫浅笑道。
许卿冷冷地平视他，眸光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顾景舫沉吟一会，双眸微眯，语气好奇:“不知许小姐打算怎么做掉这孩子？”
许卿垂眸看了桌面一眼，嘴角溺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清冷的嗓子开口:“演戏。”
顾景舫眉头皱得更深，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一脸懵:“演戏？”
……
下午两点，璟园A栋楼下的露天花园
“老公，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以后肯定还会再怀的。”
一名年轻女人扯着一名高大的男人手臂，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的树木，淡淡道:“医生说我都一把年纪了，很难再有儿子了，好不容易怀了，你居然把他打掉，分手吧。”
顾景舫喝了瓶矿泉水，一脸懵地看了看面前身穿孕妇装的女人和一身西装、站姿直挺的男人。
许卿坐在对面的凉亭椅子上扶额闭目，看也不看。
“老公，我……”
“停！”许卿忍不住出声打断。
三人同时看去，面前的一男一女迅速拉开距离，恭敬地站着，微微向许卿俯首。
许卿走下亭子，皱眉看向男人，语气略带嫌弃:“你在和她对戏，不是和树对戏，你们眼神要有交流，不然谁相信你们是夫妻啊？太假了，不行。”
顾景舫坐在后面翘着二郎腿，捂嘴偷笑，眼含笑意地看着她导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