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条茜那番关于“妄骑”是幕后黑手、炼芯辉是唯一关键的解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然而,这浪潮尚未平息,她似乎已觉得言尽于此,竟干脆利落地转身,裙摆划出一道弧线,作势便要离开。
“等等!”
就在她脚步将移未移的瞬间,秦平辉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动作因身体的迟钝而算不上迅捷,但那力道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决。
新条茜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带着一丝询问的眼神看向他,脸上并无愠怒,只有些许被打断的意外。
秦平辉没有松开手,他迎着她的目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执拗。之前听闻可以回家的愣神、少爷脾气的流露,此刻都被一种更深刻、更清醒的决断所取代。
“新条茜小姐,”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我们——我和炼芯辉——不想再这么迷迷糊糊地走下去了。”
他紧紧地凝视着她的双眸,似乎想要透过那层弥漫着慵懒气息的迷雾,看清隐藏其中的真相。他的眼神犀利而坚定,仿佛能够洞悉她内心深处的每一丝波动。
在此之前,我们宛如盲人般在迷宫中四处摸索,疲于应对那些不知何时何地会突然涌现出的棘手难题。我们甚至对真正的敌手一无所知,只能盲目地与之周旋。那种滋味......简直糟糕至极!
说话间,他不自觉地加大了手部的力度,以此来凸显自己坚定不移的信念和决心。
妄骑......仅仅只是听闻这个名号,便能知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他必定是引发所有混乱局面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吗?无论是对于你而言,亦或是对于你们来说,他都是那个至关重要且亟待铲除的头号大敌。
他的语调充满了毋庸置疑的坚毅,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事已至此,你既已现身此地,又将话挑明至此地步,就休想再如往昔那般行事——扔下一个简单的名字、一项模糊不清的任务后便撒手离去,任由我们被蒙在鼓里,茫然无措。
他字字铿锵有力,郑重其事地宣示道:
今日,你最好务必将有关的所有事宜向我们一五一十地道明白讲清楚!
新条茜手腕被秦平辉抓住,她并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听着他那番带着执拗与清醒的宣言。待他说完,她脸上那抹惯常的慵懒笑意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难以捉摸的神情。
“妄骑那个人啊……”她轻轻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平缓,仿佛在描述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印象,“说起来,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能说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很少对自己做出评价,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她稍微停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但如果非要按照我的观感来评价的话……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挺‘闲’的,但战力极高的麻烦角色。”
这个评价有些出乎秦平辉的意料。“闲”?
新条茜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补充道:“不是无所事事的那种‘闲’,而是……一种对万事万物似乎都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疏离感,却又偏偏拥有足以干涉、甚至玩弄规则的力量。他具体打败过谁,有什么辉煌战绩,这些信息像是被刻意隐藏或加密过,连我们也很难查到清晰的记录。”
她的目光微凝,语气里多了一丝确认:“不过,单从他偶尔流露出的气场来判断……那种无形的、仿佛能扭曲周围空间认知的威压,足以证明他的危险层级远超你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异常。”
气场……威压……
这两个词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秦平辉记忆深处某个被忽略的角落!他脑海中猛地闪过炼芯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炼芯辉)之所以能从一个虚构的角色诞生出真实的意识,是因为某个强大存在降临时所引发的余波冲击!
“老秦!”几乎在同一时间,炼芯辉的意识也剧烈波动起来,“她说的这个‘气场’、‘威压’……难道……!”
秦平辉眼中精光一闪,抓住新条茜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又紧了几分,他急切地追问,语气带着一种即将触及真相的激动:
“新条茜小姐!你提到的这个‘气场’、‘威压’……有没有办法模拟出来?哪怕只有一丝丝相似的感觉也好!”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快速解释道:
“炼芯辉跟我说过,他拥有意识的那一刻,正是被一股无法理解的、极其恐怖的气场冲击波的余波‘震’出来的!如果……如果能让他再体验一下类似的感觉,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相像,我们或许就能确认——”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确认炼芯辉意识的诞生,是不是就是那个‘妄骑’干的好事!”
这个推断一旦成立,就将炼芯辉、妄骑以及这一切的开端,彻底串联了起来!他们一直追寻的源头,或许就近在眼前!
秦平辉那急切而充满推断的追问,让新条茜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她似乎没料到秦平辉和炼芯辉能将线索串联到这个方向,并且提出了一个如此直接且关键的验证方法。
她沉默了两秒,被秦平辉抓住的手腕没有抽回,反而微微翻转,指尖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能扭曲光线的涟漪。
“模拟他的气场……哪怕只是一丝余韵,也极其困难,且伴随着风险。”她声音低沉了几分,“那并非纯粹的能量压迫,更夹杂着对认知层面的干扰。炼芯辉,你确定要再次感受吗?这可能会触及你意识最本源的创伤印记。”
“我要试!”炼芯辉的意念没有丝毫犹豫,坚定无比,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如果那真是让我诞生的‘源头’,我必须知道!我必须确认!无论多痛苦,我也要面对!”
秦平辉感受到了炼芯辉的决心,他也重重地点头:“请开始吧,新条茜小姐。我们现在都需要这个答案。”
新条茜不再多言,她指尖那扭曲的涟漪骤然扩大,并非向外爆发,而是如同一个无形的旋涡,瞬间将秦平辉(更准确地说是他体内的炼芯辉)笼罩其中!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但在秦平辉和炼芯辉的感知层面,却仿佛有一颗无声的炸弹轰然炸响!
“呃啊——!”
秦平辉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并非物理上的冲击,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要被某种无形巨物碾碎、同化的恐怖感!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而充满恶意,空间的“常识”正在被扭曲,一种俯瞰众生、玩弄规则的冰冷意志如同冰水般浸透了他的每一个意识节点。
而这,还仅仅是新条茜模拟出的、不知削弱了多少倍的“一丝余韵”!
“是它!就是它——!!!”
炼芯辉在秦平辉的脑海深处发出了近乎咆哮的意念呐喊,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恐惧,有愤怒,有恍然,更有一种找到宿命之敌的颤栗!
“这感觉……我不会认错!虽然比当初弱了无数倍,但这股要将一切秩序、一切存在都拉入混沌和虚无的‘味道’……一模一样!老秦!就是它!妄骑!就是那个在我诞生之初,用它的气场余波将我‘震’出来的存在!”
“现在这种感觉……我感觉就像是睡醒前那会的一个闹钟,但一生仅此一款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