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殿的晨光渐盛，灵韵琼浆的余温还萦绕在殿宇间。顾自飞将青瑶净气瓶贴身收好，瓶身的淡青灵光透过衣襟，暖着心口的位置，与丹田内的金丹隐隐共鸣。洛悦溪正低头整理着灵脉探测符，指尖划过符纸时，符上的纹路竟与净气瓶底的阵纹泛起了相同的微光；莫紫凝则把同心草的种子小心收进玉盒，又往里面放了几片灵植剪纸，指尖还沾着些许灵草的清露。
“灵脉祖地的入口，按祖师残魂的指引，在青岚山主峰的灵脉源头——也就是我们年少时发现净气瓶的灵泉石窟深处。”凌云子站在殿门口，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山径图，“石窟外的迷踪灵雾，千年来从未消散，那是祖师设下的第一道考验，只有心无执念、道心纯粹者，方能穿过。”
顾自飞接过山径图，指尖拂过图上标注的雾区，眉头微蹙：“迷踪灵雾会引动人心底的执念，化作幻象？”
“正是。”凌云子点头，目光沉沉，“千年前，不少修士觊觎灵脉本源阵，强行闯入雾中，最终困死在自己的执念里，连残魂都化作了雾的一部分。你们三人虽同心，却也各有执念，需格外谨慎。”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坚定。收拾好行囊，他们辞别凌云子，化作三道灵光，朝着青岚山主峰飞去。
灵泉石窟外的山谷，果然被一层白茫茫的雾气笼罩。雾气淡薄处，能隐约看到石窟的轮廓；雾气浓稠处，却如化不开的棉絮，连灵光都无法穿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古老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正是千年前被困修士的残魂低语。
“我先来探路。”顾自飞握紧净气瓶，周身淡金净化灵力流转，率先踏入雾中。
雾气瞬间涌来，像是有生命般缠绕住他的四肢。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不再是白雾茫茫的山谷，而是青岚山后山的密林。少年时的顾自飞，正趴在一棵古树下，看着不远处的洛悦溪和莫紫凝，被一条黑纹巨蟒逼到了悬崖边。
巨蟒的獠牙闪着寒光，少年顾自飞的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浑身颤抖，竟不敢上前。
“自飞！救我们！”洛悦溪的哭声尖锐刺耳，莫紫凝的脸色惨白如纸，一步步朝着悬崖后退。
少年顾自飞双腿发软，转身就跑——这是他心底最深的执念。当年他虽最终折返，拼着性命救下了两人，却始终无法原谅自己那一瞬间的怯懦。
“懦夫！”一道冰冷的声音在雾中响起，“你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不敢救，凭什么守护修仙界？凭什么执掌灵脉本源阵？”
幻象中的少年顾自飞跪倒在地，抱头痛哭。现实中的顾自飞站在雾中，脸色苍白，丹田内的金丹竟开始躁动，净化灵力险些溃散。
“顾师兄！”
两道熟悉的声音穿透雾气，洛悦溪与莫紫凝的身影从雾中走出，一人握住他的左手，一人握住他的右手。淡蓝的灵脉之力与淡绿的生机之力，顺着掌心涌入他的体内，抚平了金丹的躁动。
“这是幻象，不是真的。”洛悦溪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指尖划过他眉心的赤红印记，“当年你折返回来，拼着被巨蟒咬伤，把我们护在身后，那道疤，现在还在你的手腕上。”
莫紫凝也轻声道：“你从来都不是懦夫。南疆之战，你以身献祭金丹引动苍生灵韵；黑风岭之战，你直面魔界至尊的魔焰。你的道心，比谁都纯粹。”
两人的话语如清风，吹散了雾中的阴霾。顾自飞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握紧两人的手，周身净化灵力暴涨，淡金灵光如利剑般刺破幻象。
密林、巨蟒、少年的哭声，瞬间消散。雾气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一道残魂虚影缓缓浮现，对着三人躬身行礼，随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天地间。
“原来……放下执念，便是破局之法。”顾自飞喃喃自语，掌心的净气瓶微微发烫，瓶身的莲纹亮了几分。
三人继续前行，雾气愈发浓稠，周围的幻象也愈发逼真。
这一次，幻象落在了洛悦溪身上。
眼前的景象变成了灵脉枯竭的中州大地，草木枯萎，灵泉干涸，修士们失去了灵力，凡人百姓流离失所。洛悦溪站在龟裂的土地上，指尖的灵脉之力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
“是你没用。”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你身为灵脉守护者，却连天地灵脉都护不住，你有何颜面面对上古修士？有何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