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煜出现在军营外时,顾廷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位大哥面色苍白如纸,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轮椅上,由两个强壮的小厮推着,在寒风中微微发抖。边关苦寒,他这个病体如何能长途跋涉而来?
“大哥!你怎么……”顾廷烨疾步上前,又惊又怒,“胡闹!你的身子怎能来这种地方!”
顾廷煜咳嗽了几声,虚弱却坚定地看着他:“廷烨,我时日无多了。死之前,想亲眼看看我顾家儿郎是如何保家卫国的。”
顾廷烨眼眶一热,蹲下身握住兄长冰凉的手:“大哥……”
“带我去帐中说话,”顾廷煜低声道,“我有要事相告。”
军帐内,炭火烧得旺,顾廷煜终于缓过些气色。他屏退左右,只留兄弟二人。
“我来之前,收到一封密信,”顾廷煜从怀中取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是父亲生前一位故交所写,他如今在西夏为官。”
顾廷烨展开信,越看脸色越凝重。信中详细揭露了辽夏联军此次南下的真正目的——他们并非要吞并大宋,而是要打通一条通往西域的商道。更重要的是,信中点明了联军一个致命弱点:西夏与辽国并非铁板一块,双方主帅素有嫌隙。
“太好了!”顾廷烨拍案而起,“有此情报,破敌有望!”
顾廷煜却摇头:“还有一事。我查过军需账目,朝中有人暗中克扣粮草,运往前线的至少有三分之一是陈年旧粮,甚至掺杂砂石。”
顾廷烨勃然大怒:“何人如此大胆!”
“主和派的残余势力,”顾廷煜眼中闪过冷光,“他们虽被陛下清洗,但树大根深。我查到,负责此次粮草押运的,是户部侍郎李茂,他是已故刘贵妃的远房表亲。”
顾廷烨来回踱步,忽然停住:“大哥,你身体不便,不如就留在军中帮我参赞军务。有你在,我安心许多。”
顾廷煜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久违的笑容:“好。”
兄弟二人联手,军营气象为之一新。
顾廷煜虽病弱,但心思缜密,熟读兵书,每每献计都能切中要害。而顾廷烨有了兄长坐镇,更能专心前方战事。
这日,探马来报:辽夏联军主力已至百里外,正在安营扎寨。
顾廷烨召开军议,顾廷煜也被抬到沙盘前。
“诸位请看,”顾廷烨指着沙盘,“辽军扎营在东,夏军在西,两军虽号称联军,但营寨相隔十里,可见其心不齐。”
一位老将疑惑:“即便如此,联军仍有二十万之众,我军只有十五万,硬拼恐难取胜。”
顾廷煜突然开口:“不必硬拼。他们不是要打通商道吗?我们就让他们‘打通’。”
众人不解。
顾廷煜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线:“这里有一条废弃的古道,可直通西域。我们不妨佯装败退,放开口子,让联军从此通过。”
顾廷烨眼睛一亮:“大哥是说……请君入瓮?”
“正是,”顾廷煜咳嗽几声,继续道,“古道两侧山高林密,正好设伏。待联军一半通过时,截断后路,前后夹击。”
众将纷纷称妙。
计策已定,全军开始秘密调动。
而此时的汴京城,明兰也收到了边关来信。信是顾廷烨亲笔,除了报平安,还特别嘱咐:
“粮草之事已有眉目,夫人可暗中查访李茂在汴京的产业。此人贪财好色,定有把柄。若得证据,速报陛下。”
明兰心领神会,立即找来长柏商议。
长柏听完,沉吟道:“李茂此人我知晓,表面清廉,实则奢靡。他在城南有一处别院,养着外室,花费甚巨。”
“钱财从何而来?”明兰问。
“这就是关键了,”长柏道,“我暗中查过,李茂的岳父是江南大粮商。此次军粮采购,李家获利颇丰。”
明兰冷笑:“发国难财,其心可诛。大哥,此事还需你协助。”
兄妹二人分工合作:长柏利用在朝中的人脉收集证据,明兰则通过顾家在商界的关系,查探李家的生意往来。
短短三日,证据确凿。
原来李茂不仅克扣军粮,还将劣质粮食高价卖给朝廷,从中牟取暴利。更可恶的是,他还暗中与西夏商人有往来,贩卖铁器等违禁物资。
明兰将证据整理成册,通过英国公张老将军直接呈给皇帝。
皇帝阅后震怒,当即下令抄没李家,将李茂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消息传到边关,军心大振。
而此时,顾廷烨的诱敌之计也已奏效。
辽夏联军果然中计,以为宋军怯战,大摇大摆地进入古道。待前军通过一半,后军还在入口时,顾廷烨一声令下,伏兵四起。
滚木礌石从两侧山头倾泻而下,瞬间截断联军退路。前方,顾廷烨亲率精兵杀出;后方,顾廷煜坐镇指挥,命弓箭手万箭齐发。
联军首尾不能相顾,阵脚大乱。更妙的是,辽军与夏军在慌乱中互相猜忌,都以为对方背叛,竟然自相残杀起来!
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战,变成了联军的内讧。宋军以逸待劳,大获全胜。
捷报传回汴京,已是半月之后。
这一次的胜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辉煌。辽夏联军损失过半,主帅被擒,至少十年内无力南侵。
皇帝在朝会上激动得热泪盈眶:“顾卿父子,真乃我大宋栋梁!”
而更让朝野动容的是,在庆功宴上,顾廷烨将大半功劳归于兄长:
“若非大哥抱病前来,献计献策,稳定军心,此战难胜。”
顾廷煜在轮椅上,接受着众人的敬酒,苍白脸上泛起欣慰的红晕。
然而,就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一匹快马从边关疾驰而来,送信兵跌跌撞撞冲进澄园——
“夫人!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