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宁远侯府备了厚礼,顾廷烨亲自陪着明兰回到盛府。盛家上下自是热情迎接,尤其是见到顾廷烨对明兰体贴尊重,更是放心不少。
寿安堂内,老太太拉着明兰的手,仔细端详,见她气色红润,眉眼间并无郁色,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连声道:“好,好,看着你在侯府过得顺心,祖母就放心了。”
王若弗也是满脸是笑,看着顾廷烨更是满意,只觉得这个女婿位高权重,又疼女儿,简直是天作之合。
众人正在说笑,门房来报,康姨母来了。
王若弗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还是道:“快请。”
康姨母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衣裙,珠翠环绕,一进来就满脸堆笑,声音拔高:“哎哟,我来晚了!给我们县主娘娘道喜了!” 她上前就要拉明兰的手,被明兰不着痕迹地避开。
康姨母也不在意,转而对着王若弗道:“妹妹,你可真是好福气!明兰嫁入侯府,成了县主夫人,这往后啊,你们盛家可是要跟着飞黄腾达了!” 她话里话外透着酸意。
王若弗被她捧得有些飘飘然,嘴上却谦虚:“姐姐说哪里话,都是孩子们自己的造化。”
康姨母眼珠一转,凑到王若弗耳边,压低声音道:“妹妹,明兰如今是高嫁了,可如兰的亲事还没着落呢!我这做姨母的,可是时时替她操心着。”
王若弗忙问:“姐姐可是有合适的人家?”
康姨母得意道:“可不是!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跟我有些交情,她家嫡出的三公子,今年刚满了十八,尚未定亲!那孩子我见过,生得一表人才,家世又显赫,配我们家如兰,正是门当户对!”
王若弗一听是伯爵府,眼睛顿时亮了:“永昌伯爵府?那可是高门啊!姐姐,这门亲事若真能成,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一旁的如兰本来还在为明兰高兴,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白了。永昌伯爵府的三公子?她隐约听手帕交提起过,那是个汴京城里有名的纨绔,斗鸡走狗,流连花丛,名声坏得很!
明兰坐在老太太下首,将康姨母和王若弗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又见如兰脸色不对,心中冷笑。这康姨母,真是无利不起早,专坑自家人!
她不动声色,只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
康姨母见王若弗心动,更是卖力鼓吹:“妹妹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跟吴大娘子说道说道,保管把这门好亲事给如兰定下来!”
“母亲!”如兰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我不嫁!我听说那吴三公子不是什么好人!”
王若弗正做着与伯爵府结亲的美梦,被女儿当众反驳,顿时觉得失了面子,斥道:“你胡说什么!小孩子家懂什么?你姨母还能害你不成?那可是伯爵府的公子!”
康姨母也板起脸:“如兰,姨母可是为你好!高门难攀,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如兰又急又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求助般地看向明兰和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沉静,并未立刻开口。
明兰放下茶盏,声音平和却清晰地响起:“母亲,姨母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这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关乎五姐姐终身幸福,还需慎重些好。永昌伯爵府门第虽高,但我们也需打听清楚那位吴三公子的品行为人,若是德行有亏,门第再高,只怕也不是良配。”
她这话,既全了康姨母和王若弗的面子,又点明了关键。
康姨母脸色有些难看:“明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坑害自己的外甥女不成?”
明兰微微一笑:“姨母误会了,明兰只是觉得,谨慎些总无大错。毕竟,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 她目光转向王若弗,“母亲,您说呢?”
王若弗被明兰这么一说,也有些犹豫了。她虽然想攀高枝,但也知道女儿性子直,若真嫁个混账,日后怕是苦不堪言。
康姨母见势头不对,又说了几句,便悻悻地告辞了。
康姨母一走,如兰就扑到明兰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哭道:“六妹妹!我不要嫁那个吴三公子!我听说他经常出入赌坊妓馆,不是好人!”
王若弗烦躁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这不是还没定吗?哭什么!”
明兰拍拍如兰的手,对王若弗道:“母亲,五姐姐的担忧不无道理。永昌伯府那位三公子,我在侯府也略有耳闻,确实……名声不佳。若真将五姐姐嫁过去,只怕是跳入火坑。”
王若弗一听,这才真的慌了:“果真如此?这康王氏,竟敢如此害我!”
老太太这才缓缓开口:“娶妻娶贤,嫁夫嫁德。门第固然重要,但品行为人更是根本。如兰的婚事,需得仔细斟酌,不可听信他人一面之词。”
王若弗连连称是,心中后怕不已。
安抚了如兰和王若弗,明兰才得以脱身,先去南院看了卫小娘和长榕。
卫小娘见女儿回门,穿着华贵,气度不凡,又是欢喜又是感慨,只拉着她的手默默垂泪。长榕则已经像个小小少年,规矩地给姐姐姐夫行了礼,眼神中对顾廷烨这个姐夫,既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顾廷烨对卫小娘十分尊重,对长榕也颇为和气,还考校了他几句学问,让卫小娘和长榕都安心不少。
在盛家用了午饭,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傍晚,顾廷烨和明兰才告辞回府。
回侯府的马车上,顾廷烨见明兰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温声道:“今日可是累了?”
明兰摇摇头,靠在他肩头,轻声道:“只是觉得,娘家虽好,却也少不了烦心事。幸好祖母清醒,母亲虽有时糊涂,但终究是心疼女儿的。”
顾廷烨揽住她的肩,低声道:“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和你的家人受委屈。” 他今日在盛家,也将康姨母的嘴脸看在眼里,心中已打定主意,要让人好好“关照”一下这位总爱搬弄是非的康姨母。
明兰闭上眼,感受着这份安心。娘家是她的根,而身边这个男人,正逐渐成为她可以倚靠的参天大树。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她已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