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一派喜气洋洋。今日是盛家长子、新科进士盛长柏迎娶忠勤伯府嫡女海朝云的大喜日子。
王若弗穿着簇新的诰命服色,脸上笑开了花,指挥着下人忙前忙后,声音都比平日洪亮了几分:“快!再去检查一遍席面!酒水都要上好的!可不能怠慢了贵客!”
刘妈妈在一旁笑着奉承:“大娘子放心,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咱们柏哥儿如今是进士老爷,娶的又是伯府千金,这排场自然要体体面面的!”
如兰穿着一身粉嫩的衣裙,兴奋地拉着明兰的袖子:“六妹妹,你瞧见了吗?海家姐姐的嫁妆队伍,足足排了一条街呢!真威风!”
明兰今日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衣裙,清新雅致,她微笑着点头:“海家姐姐是伯府嫡女,自然尊贵。” 她目光扫过热闹的人群,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也留意到了一些微妙的气氛。
墨兰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裙,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热闹,眼神复杂。她如今跟着女先生学理事,眼界开阔了些,再看到这般场面,心中虽仍有羡慕,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嫉妒不甘,更多是一种冷静的观察。
“四姐姐,”明兰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可是累了?要不要去旁边歇歇脚?”
墨兰回过神,摇摇头:“不必了,六妹妹。我只是……觉得有些恍惚。” 她顿了顿,低声道,“从前只觉得嫁入高门便是极致风光,如今看来,门第固然重要,但夫妻和睦、自身立得住,才是根本。” 这话竟带了几分通透。
明兰有些意外,笑了笑:“四姐姐能这般想,是好事。”
这时,一阵喧哗传来,新郎官长柏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眼角眉梢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气,正被一群同僚、好友围着道贺。
“则诚兄,恭喜恭喜!娶得如此贤妻,真是羡煞旁人啊!”
“长柏兄,日后可要请我们多喝几杯!”
长柏一一拱手回礼,举止得体。
盛紘陪着几位重量级的宾客说话,脸上满是自豪。老太太则坐在内堂上首,由几位老诰命陪着,看着孙儿成家立业,眼中满是欣慰。
吉时已到,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新娘子海朝云凤冠霞帔,由全福夫人搀扶着,一步步走进盛家大门。虽然盖头遮面,但那窈窕的身姿和端庄的仪态,已让众人暗自点头。
拜堂仪式庄重而热闹。当司仪高喊“夫妻对拜”时,满堂宾客皆欢声雷动。
王若弗激动地抹着眼角:“我的柏哥儿,总算成家了!”
如兰也跟着拍手:“新娘子真好看!”
明兰站在人群中,看着二哥与二嫂对拜的身影,心中也为他们高兴。海朝云性子温婉明理,与长柏正是良配。
喜宴开席,更是热闹非凡。男宾们推杯换盏,吟诗作对;女眷们则在内堂花厅,言笑晏晏。
明兰正与几位相熟的官家小姐说话,却见嘉成县主在一群贵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她今日依旧打扮得华丽夺目,看到明兰,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故意扬高声音对身边人道:“这盛家的喜宴倒也热闹,只是比起我们王府,还是差了些气象。”
她身边一个跟班立刻附和:“县主说的是,盛家到底是清流门第,比不得王府尊贵。”
这话声音不小,周围几位夫人小姐的脸色都有些微妙。王若弗离得近,听得真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却又不敢得罪这位县主。
明兰神色不变,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与身边一位翰林院编修家的李小姐说话:“李姐姐近日在读什么书?我前日得了一本前朝杂记,倒是颇有趣味。”
李小姐会意,也笑着接话:“是吗?我正愁没什么好书看呢,改日定要借来一观。”
两人谈笑自若,直接将嘉成县主晾在了一边。嘉成县主自觉无趣,又见无人接她的话茬,悻悻地走开了。
王若弗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向明兰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时,荣飞燕也来了。她穿着一身淡雅的衣裙,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见到明兰,主动走过来,微笑道:“明兰妹妹,恭喜。”
明兰起身还礼:“飞燕姐姐能来,蓬荜生辉。”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默契。周围有人窃窃私语,显然对荣飞燕的出现感到意外,但见她神态自若,倒也无人敢当面说什么。
喜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渐渐散去。送走最后一批宾客,盛府上下才松了口气。
新房内,红烛高燃。长柏轻轻挑开海朝云的盖头,露出了一张温婉秀丽、略带羞涩的脸庞。
“娘子。”长柏声音温和。
“官人。”海朝云微微垂首。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虽有些拘谨,却也有着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明兰回到暮苍斋,卸下钗环,只觉得疲惫却安心。二哥成了家,盛家有了新的女主人,这是好事。
然而,她也知道,新的格局意味着新的变化。海朝云入门后,中馈之权是否会有所变动?王若弗会甘心放权吗?林栖阁那边,林噙霜真的会一直沉寂下去吗?
还有她自己,及笄礼后,议亲之事恐怕也要提上日程了。想到此处,她脑海中莫名闪过顾廷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她甩甩头,将这些杂念抛开。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盛明兰(年世兰),早已不是那个需要隐忍藏拙的庶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