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正式接管侯府中馈,常嬷嬷在一旁辅佐,看着库房里那些蒙尘的、属于先夫人白氏的嫁妆物件被一一清点出来,老人家忍不住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悄悄抹泪。
明兰察觉,挥退旁人,轻声道:“嬷嬷,可是想起白夫人了?”
常嬷嬷哽咽道:“夫人……老奴是看着先夫人长大的,她性子爽利,待人真诚,就像……就像那六月里的太阳……可怎么就……”她泣不成声,“都怪老奴没用,没能护住夫人……”
明兰握住她粗糙的手,语气坚定:“嬷嬷,不是您的错。是那些包藏祸心之人太过歹毒。如今既已知道方向,我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白夫人一个公道!”
常嬷嬷用力点头,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对!老奴一定要活着看到那毒妇遭报应!”
与此同时,另一桩麻烦事却找上了门。
这日,明兰正在处理庶务,门房来报,齐国公府少夫人申氏前来拜访。
申氏?明兰微微蹙眉,她与这位齐衡的新婚妻子并无交集,此来何意?
申氏被请了进来,她容貌清丽,举止端庄,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行礼过后,她看着明兰,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明兰心中了然,大概猜到了几分。她屏退左右,只留翠微在门口守着,这才温和开口:“侄媳妇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一声“侄媳妇”,让申氏脸色白了白,她咬了咬唇,低声道:“顾二婶婶……我……我听闻您与我家官人……曾是旧识?”
明兰神色不变,坦然道:“确与齐小公爷有过数面之缘。不过,那都是出嫁前的事了。侄媳妇今日此问,是何意?”
申氏抬起头,眼中带着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官人他……他心中似乎一直念着二婶婶。前几日,他还在朝堂上,因一些小事与顾二叔起了争执……我……我心中实在难安。”
明兰闻言,心中冷笑。齐衡竟如此拎不清!自己过得不如意,还敢来招惹顾廷烨?真是给他脸了!
她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一丝长辈的慈和,示意申氏坐下,缓缓道:“侄媳妇,你既叫我一声二婶婶,有些话,我便以长辈的身份,与你说几句。”
“第一,”明兰目光清正,“我与齐小公爷,从前并无私情,如今更无瓜葛。我盛明兰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既已嫁入顾家,心中便只有官人一人。这一点,你无需怀疑,也不必自寻烦恼。”
申氏被她坦荡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愧,低下了头。
“第二,”明兰语气微沉,“夫妻相处,贵在信任与沟通。齐小公爷若心中有结,你作为妻子,应设法开解,而非猜忌迁怒他人。他在朝堂与我官人争执,是为公还是为私?若是为公,自有朝廷法度;若是为私……那便是他齐元若公私不分,德行有亏!你更该劝诫于他,而非来问我这个外人。”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却字字在理,如同巴掌打在申氏脸上,让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第三,”明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怜悯,“女子立世,并非只有夫君这一片天。你将所有心思系于他一身,他若回应,自是佳话;他若心不在焉,你便只能困守愁城?何不看看自己,经营好自己的日子?你是申家嫡女,齐国公府的少夫人,身份尊贵,何必妄自菲薄,将自己困在情爱囹圄之中?”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申氏怔在当场。她自幼被教导以夫为天,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明兰最后道:“今日之言,出于长辈关怀,望你细思。至于齐小公爷那边,我自会让我家官人处理。往后,若无必要,我们两家还是少来往为好,也免得惹人闲话,于你于我,于齐小公爷,都非好事。”
申氏呆呆地坐着,半晌,才起身对着明兰深深一福,声音微颤:“多谢……二婶婶指点。是侄媳妇唐突了。” 她来时满腹委屈嫉妒,此刻却只剩羞愧和一丝清明。
送走失魂落魄的申氏,明兰脸色冷了下来。她对翠微道:“去前院等着,侯爷一回府,立刻请他过来。”
顾廷烨下朝回来,听闻此事,脸色瞬间阴沉:“齐元若!他竟敢如此!”
明兰冷静道:“官人不必动怒。为今之计,是你需在朝堂上找个机会,公私分明地与他‘好好谈谈’,让他彻底断了念想,认清现实。至于申氏……我看她是个明白人,今日一番话,她若能听进去,日后齐家后宅也能少些是非。”
顾廷烨点头:“我知道怎么做。” 他看着明兰,眼中满是欣赏和庆幸,“还是娘子通透,三言两语便化解了这场风波。”
明兰淡淡一笑:“不过是些后宅妇人常用的手段罢了,搬弄是非,最是无聊。有那功夫,不如想想如何将侯府打理得更好,如何……为白夫人讨回公道。”
提到生母,顾廷烨眼神一暗,握住明兰的手:“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小秦氏……她逍遥不了多久了。”
侯府外风雨欲来,侯府内暗流涌动。而明兰,如同定海神针,稳稳地掌控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