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的亲事暂时搁置,王若弗也开始更谨慎地为她相看人家。而明兰的婚事,依旧是汴京众人关注的焦点。
这日,盛紘下朝回府,脸色颇为古怪,直接将老太太和王若弗请到了寿安堂,连带着也叫上了明兰。
“母亲,夫人,”盛紘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才开口道,“今日下朝,顾……顾指挥使拦住了我。”
老太太眸光一闪:“顾廷烨?他找你何事?”
盛紘看了一眼垂眸静坐的明兰,有些艰难地开口:“他……他向我提亲,想要求娶明兰。”
“什么?!”王若弗惊得差点打翻茶盏,“顾廷烨?他要求娶明兰?”
就连老太太也露出了些许讶异之色,虽然她早有猜测,但没想到顾廷烨如此直接迅速。
盛紘点点头,语气复杂:“他说得十分郑重,言明是真心求娶,并非因明兰县主身份,而是……而是倾慕明兰品性才智。还说他已禀明陛下和家中父亲,若盛家应允,他便请陛下赐婚。”
寿安堂内一时寂静。顾廷烨,新帝心腹,殿前司都指挥使,宁远侯嫡子(虽与家中不睦),年轻有为,权势正盛。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极好的姻缘。只是……
王若弗先开了口,带着几分犹豫:“顾廷烨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他名声向来有些……不羁,家中又有那么个继母,明兰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她是真怕了那些糟心的婆媳关系。
盛紘也皱眉道:“而且他此前与曼娘那段纠葛,闹得满城风雨,虽然后来澄清了,终究是个隐患。”
老太太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看向一直沉默的明兰:“明儿,此事关乎你终身,你自己如何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明兰身上。她缓缓抬起头,神色平静无波,仿佛讨论的不是自己的婚事。
“父亲,母亲,祖母,”明兰声音清越,“顾二叔此人,行事或许不羁,但重情重义,有担当。至于家中继母……以顾二叔如今的权势和性子,想必也不会让内宅之事困扰到我。”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曼娘之事,更显其心性。他若真是那等不负责任的纨绔,大可不管不顾,但他最终选择了承担责任,妥善安置,虽手段激烈了些,却也并非全无原则。”
她分析得条理清晰,客观冷静,仿佛在评价一个不相干的人。这番言论,让盛紘和王若弗都愣住了。
老太太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和赞赏。明兰看得如此透彻,说明她心中并非全无考量。
“只是……”明兰话锋一转,“婚姻大事,还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全凭祖母、父亲母亲做主。” 她将决定权巧妙地交还了回去,姿态做得十足。
盛紘和王若弗对视一眼,心中天平已然倾斜。顾廷烨条件确实优越,对盛家更是大有裨益。连明兰自己都似乎不反对……
老太太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顾家二郎,虽有些瑕疵,但大节无亏,能力出众,前途不可限量。他既诚心求娶,又愿请陛下赐婚,足见其郑重。明兰嫁过去,是正室嫡妻,有诰命在身,又有从龙救驾的情分和县主身份,只要她自己立得住,无人能给她委屈受。”
她看向盛紘和王若弗:“你们觉得呢?”
盛紘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母亲说的是。顾廷烨确是良配。”
王若弗也连忙点头:“一切都听母亲的。”
老太太脸上露出笑容,对明兰道:“既如此,明儿,你的意思呢?”
明兰起身,对着三位长辈盈盈一拜,声音平稳:“孙女但凭长辈安排。”
她的心并非毫无波澜。顾廷烨……那个数次救她于危难,与她有着莫名默契的男子。嫁给他,或许并非一件坏事。至少,他懂得她的不同,也不会试图将她困于后宅方寸之地。这桩婚事,与其说是父母之命,不如说是她权衡之后,为自己选择的一条路,一条可以让她继续施展抱负、不必全然依附于人的路。
消息很快在盛府传开,众人反应各异。
暮苍斋内,小桃兴奋得满脸通红:“姑娘!顾将军要求娶您!太好了!顾将军那么厉害,又对姑娘好!”
明兰只是淡淡一笑,继续修剪着桌上的兰草。
如兰跑来找明兰,又是羡慕又是替她高兴:“六妹妹,顾将军可是大英雄!你嫁给他,定会风光无限!”
明兰拍拍她的手:“五姐姐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良缘。”
林栖阁内,林噙霜听闻此事,只是木然地笑了笑,再无往日嫉恨。如今的她,早已心如死灰。
长柏下衙后得知,特意来寻明兰,神色严肃:“六妹妹,顾仲怀(顾廷烨字)是我好友,他为人我信得过。只是侯府关系复杂,你嫁过去,定要谨慎。”
明兰点头:“多谢二哥哥提点,妹妹晓得。”
最意外的当属墨兰,她如今在沉家过得顺心,听闻明兰要嫁顾廷烨,心中竟无多少波澜,只派人送了一份贺礼回来,真心实意地祝福。
盛家上下,几乎无人觉得这门亲事不好。顾廷烨用他的实力和行动,证明了自己是足以匹配安宁县主的良人。
数日后,新帝赐婚的旨意下达盛府,为殿前司都指挥使顾廷烨与安宁县主盛明兰赐婚,择吉日完婚。
圣旨一下,汴京哗然。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这位权势滔天的新贵,早已心有所属,而对象竟是那位有功于社稷、聪慧过人的盛家六姑娘。一时间,羡慕、嫉妒、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明兰接旨时,神色依旧平静。她知道,嫁给顾廷烨,意味着踏入一个更复杂的权力漩涡,但也意味着拥有了更广阔的天地。她抚摸着圣旨上冰凉的丝绸,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属于年世兰的、跃跃欲试的光芒。这汴京的风云,她盛明兰,注定要搅动得更猛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