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欢哗啦一下在顾绍东眼前展开那张纸,手指敲着上面的白纸黑字,“看见没,看见没?
劳动合同,你亲手签的字。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个月十五号发工资。
今天都十三号了,还有两天就到日子了。
我这是提前给你提个醒,免得你贵人多忘事。”
“你要是敢烂账,我就不干了。
孩子你自己带,情敌你自己挡。”
顾绍东被她这一连串的操作给整得,实在是绷不住了。
看着眼前这张气鼓鼓的脸,还有那双写满了“你敢赖账试试”的眼睛。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把那张几乎戳到他脸上的合同推开一点距离,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也说了,两天后,你是不是太着急了?”
周清欢理直气壮地把合同收回来,重新叠好揣进兜里,两手往腰上一叉,“讨薪什么时候都不算着急。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万一你给忘了呢?”
“我跟你说顾绍东,你可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像我这么貌美如花,能文能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帮你挡桃花劫的全能型人才,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要是把我气跑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到时候你再想找个我这么合适的,那可就难了。
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加钱,我告诉你。”
顾绍东就那么听着,看着她一个人在那儿表演,脸上的线条越来越柔和。
他忽然觉得,这姑娘虽然满嘴跑火车,句句不离钱,但那股鲜活又理直气壮的劲儿,实在是……咳咳,还挺可爱的。
自己是不是有毛病了?竟然觉得这样的人可爱。
顾绍东就再也控制不住,他不想再绷着了。
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开怀的大笑。
周清欢,“……”(ー_ー)!!
顾绍东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这么痛快地笑过了。
周清欢彻底懵,她说啥了把这人刺激高潮了?
看着眼前笑得前仰后合的男人,周清欢满脑子都是问号。
笑点这么低的吗?还是说,被她气出毛病了?
顾绍东笑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抹了下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泪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就往外走,嘴角还带着压不住的笑意。
他走了?就这么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周清欢在屋里风中凌乱。
他啥意思?笑个屁啊!她就这么可笑?周清欢感觉到了对方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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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爱军回到自己宿舍,反手把门“咣”的一声带上,整个门框都跟着震了一下。
气的,气的恨不得把房子拆了。
他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胸闷得慌,他解开领口的扣子,
刚才的一幕幕他想刻意忘了,可偏偏在脑子里一遍遍地过,越想越窝火。
回想刚才自己的表现,突然脸上火辣辣的。
伸手摸向军装上衣的口袋,掏出被压得有点瘪的烟盒,从里面磕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叼在嘴上。
然后又胡乱的摸裤子口袋,摸出了一盒火柴。
刺啦一声,一根火柴划过去。
力气用得有点大,火柴断了。
“操。”
周爱军把断了的半截火柴梗使劲儿丢在地上。
又抽出一根火柴,又断了。
周爱军,“……”他有点儿信邪了,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确实塞牙。
他泄气的把嘴上的烟和火柴盒往桌子上一拍。
抬手抹了一把脸,他这是怎么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至于吗?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不去想顾绍东那张欠揍的脸,还有周清欢那嚣张的声音。
他开始想别的事儿,想想医院的小护士。
还有能让他感到骄傲的画面,这才一点点把他心里的火给压了下去。
堵在喉咙的燥热也慢慢的散了。
再睁开眼时,他整个人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还显得自己不聪明。
无能发怒更是无能的表现。
他拉开抽屉拿出信纸,在桌上铺平,他要给家里写信,这信要是不写,他妈还不知道怎么烦他呢!
握着笔,却没有立刻落笔,措辞了一下才落笔的。
他要把自己打听到的,关于顾绍东家里的一些情况写下来。
其实他也没打听到太多的东西,打听太深会惹人怀疑。
所以他知道的有限。
只知道顾绍东是京市人,家世不简单,但到底有多不简单他没打听出来。
反正给他的感觉,不是他这种家庭。
沙沙沙,也就写了半张纸,就把顾绍东的情况写完了。
估计自己妈拿到也没用,跟人家隔着十万八千里,还能找上门去?再说人家门朝哪开他可不知道。
所以,他妈想的不错,思路也对,就是不好实现,要知道周清欢找了一个好婆家,她自己会把自己气着,还不如不知道呢!
周爱军叹口气把信纸折好,找了信封装上,贴上邮票就去了后勤。
军区的战士写家书什么的,都可以交到后勤,后勤的人去采购的时候给寄走。
辽省,鞍市,钢铁厂。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钢铁厂竞选厂长的大日子。
钢铁厂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高中低层的干部都到场了,因为要投票,可见非常民主。
老厂长要光荣退休,大伙要选出一个能带领全厂更上一层楼的新厂长。
竞争厂长这个位置的有好几个, 这么大的钢铁厂,副厂长就好几人,秦留粮就是其中之一,并且非常有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