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无天,丧心病狂……”
田国富声音发抖,“这种败类!必须严惩,绝不手软!”
李达康站在旁边,脸色也很难看。
他瞪了赵东来一眼,示意他别再说了。
赵东来耸耸肩,心道这有什么办法,谁能想到疯狗的出招套路?
办公室里静了下来,只有沙瑞金和田国富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沙瑞金才慢慢坐回椅子上。
他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田国富也坐了回去,脸色阴沉,嘴唇还在哆嗦。
好一会儿,两人才强行压下怒火。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看向赵东来:
“还有别的情况吗?”
赵东来想好措辞,声音放低了些:
“有件事…很奇怪。”
“说!”沙瑞金沉声道。
“侯亮平开车冲卡去省高院之前…大概半小时吧。我们市局指挥中心,接到一个匿名举报电话。”
沙瑞金、田国富、李达康都看向他,意识到情况没这么简单。
“匿名举报?举报什么?”沙瑞金问。
“举报侯亮平携带枪支,正驾车前往省高院。”
赵东来回答,“车牌号都报出来了,说他失心疯了,要闹出人命。”
“谁打的电话?”田国富立刻追问,“查出来了吗?”
“查不出来。”
赵东来摇头。
“查不出来。用的是一次性电话卡,基站位置难以定位。而且…电话里用了变声器。声音很怪,听不出男女。”
田国富眉头皱得更紧:“变音器?这么专业?”
“是。”赵东来点头,“技术部门分析过。信号源也很难追踪。像是…专门处理过的。”
“谁打的?”
“还能有谁?不是赵澍,就是她手下的人!”
沙瑞金说:
“这女人够毒,用毒计煽动侯亮平去闹事,结果玩脱了,侯亮平真拿了枪,她怕了。怕侯亮平真闹出人命,把她也拖下水,怕引火烧身,赶紧匿名举报让我们给她擦屁股,她破坏规则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们呢!”
李达康点点头:
“沙书记分析得对。只有这个可能,赵澍她一直在幕后操纵侯亮平,侯亮平突然发疯,八成就是她在背后撺掇的。现在看玩脱了,赶紧切割。”
“她这次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要不是这个电话,我们可能还来不及在省高院门口布控,侯亮平真冲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田国富冷笑道:“不得不说…赵澍这次,是最大的赢家。侯亮平做了自爆卡车,祁同伟案也被搅得天翻地覆。她……”
“赢家?”
沙瑞金声音冰冷,让另外三人都心中凛然。
“我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办公室里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
沙瑞金背对着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
心里那股火,彻底烧起来了。
原本,虽然隐隐倒向祁同伟那边,但也是代表着公正的一方,并未刻意针对那帮暗处里的利益集团。
他作为省委书记,还想尽量保持中立,平衡各方。
但现在,侯亮平和赵澍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他。
他缓缓转过身,开口说:“本来……”
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砸在地上。
“我还想保持点体面。还想着……尽量平衡,不把事情做绝。”
他目光扫过田国富、李达康、赵东来。
“但现在,侯亮平拿枪冲法院!赵澍在背后捅刀子,他们这是要掀棋盘!要砸场子!”
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啊!他们想掀!老子就陪他们掀到底!”
沙瑞金走回办公桌前,重重一拍桌子。
田国富、李达康和赵东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动。
沙书记……这是彻底亮剑了!
“祁同伟的案子,必须审下去!而且要审个明明白白,水落石出!”
他看向田国富:
“国富同志,纪委那边,对侯亮平的调查立刻启动!全面铺开,把他那些破事,给我一件不落,全挖出来!”
“是!”
田国富立刻应道,眼神也亮了起来。
沙瑞金又看向李达康和赵东来:
“达康、东来,安保给我再加码!法院、法官住处、所有关键地点,给我围成铁桶,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捣乱!”
“明白!”
李达康声音斩钉截铁。
“沙书记放心!”
赵东来也大声保证,“保证万无一失!”
沙瑞金最后看向窗外,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们不是想搅浑水吗?不是想浑水摸鱼吗?那就把池子抽干,看看谁在裸泳!”
田国富、李达康、赵东来三人,看着沙瑞金那张因愤怒而显得格外坚毅的脸,心里都明白。
这位省委书记,终于彻底撕下了所有顾忌和伪装。
事关自身的前途命运,他要动真格的了。
……
晚上七点,一家安静的餐厅包厢里。
灯光柔和,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
服务员上完菜出去了,门口的赵刚等人带上门,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祁同伟穿着便装,坐在主位。
陆亦可坐在他对面,眉头皱着,手里无意识地转着茶杯。
他拿起茶壶,给陆亦可倒茶。
“不吃?”
“不饿。”
“是气饱了吧?”
“你!”
陆亦可没动筷子,她今天一天都在高强度辩论,然后还帮着处理侯亮平冲击法院的烂摊子,头昏脑涨。
看着祁同伟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夹菜,动作不紧不慢,她心里那股憋闷劲更重了。
“祁厅长,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祁同伟放下茶壶,笑了笑:
“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这些天辛苦陆检察官了。请你吃个便饭,聊聊天。”
陆亦可看着他脸上的笑,心里那股火有点压不住:
“聊天?祁厅长,您觉得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
“哦?”祁同伟挑眉,“那什么时候是?”
“侯亮平!他今天干了什么,您不知道吗?”
陆亦可声音提高了一点。
“他拿着枪冲进省高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违纪了,这是犯罪!是公然挑衅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