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侯亮平还在咆哮:
“…我告诉你钟小艾,想离婚?门都没有,除非我死!”
吕梁皱了皱眉,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瞬间安静了。
过了几秒,门被拉开一条缝。
侯亮平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是吕梁,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更加阴沉。
“吕组长?有事?”
侯亮平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吕梁脸上没什么表情,公事公办地说:
“侯局,季检让我过来看看,听说您和钟小艾同志有些误会?”
他侧身往里看,钟小艾站在办公室中间,脸色苍白,但眼神倔强。
侯亮平挡在门口,没好气地说:
“没什么误会,家务事,不劳吕组长费心!”
吕梁没理他,直接对里面的钟小艾说:
“钟小艾同志,季检请您过去一趟。有点事想跟您谈谈。”
钟小艾看了侯亮平一眼,又看看吕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绕过侯亮平,径直走了出来。
侯亮平想拦,被吕梁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
“侯局,”
吕梁看着侯亮平,摆出作为纪检组长的威严。
“季检也说了,让您冷静一下。这里是单位,不是吵架的地方,影响不好。”
侯亮平死死瞪着吕梁,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吕梁没再多说,对钟小艾做了个请的手势:“钟小艾同志,这边请。”
钟小艾看都没看侯亮平一眼,直接离开了。
侯亮平被吕梁堵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钟小艾走开。
刚才那股疯狂的气势,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他慢慢退回办公室,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像他此刻的心。
众叛亲离。
钟小艾推开季昌明办公室的门。
老季一直在等着她,忙说:“快坐。”
钟小艾没坐,站在办公桌前。
“季检,”
钟小艾声音有点急,“我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你说。”季昌明放下笔,看着她。
“我想请您…劝劝侯亮平。”
钟小艾低下头,声音更低了些,“劝他…同意离婚。”
季昌明愣了一下,眉头微皱:
“离婚?你们闹得这么严重了?”
钟小艾苦笑一下,没直接回答:
“他听不进我的话了。他现在…眼里只有案子,只有扳倒祁同伟。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她抬起头,看着季昌明:
“季检,您是领导,也是长辈。您的话,他或许还能听进去一点。再这样下去。这个家,真的散了。”
季昌明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不敢直接表态,而是做起了老好人:
“小艾啊,亮平最近…压力确实很大。祁同伟案牵扯太广,他又是反贪局长,身不由己……”
“压力大不是理由!”
钟小艾打断他,声音突然拔高,压抑不住的激动。
“压力大就可以不顾家?压力大就可以……就可以不择手段吗?”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季检,您也知道他最近都干了些什么。逼供高小琴,差点动手。伪造证据,跟赵小惠那些人搅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压力大的问题了,这是…这是走火入魔了!”
季昌明眼神闪烁了一下。
钟小艾说的这些,他或多或少也听到些风声。
但他没想到,钟小艾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反应这么激烈。
“小艾,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季昌明谨慎地问。
“证据?”
钟小艾扯了下嘴角,笑容苦涩。
“我是他老婆,朝夕相处十几年。他变了,我能感觉不到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为了那个案子,他什么都敢做。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她眼圈红了,声音哽咽:
“我怕他再这样下去…会毁了自己,也会毁了这个家!为了孩子…我必须跟他分开,不能再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季昌明看着钟小艾痛苦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点点头:“好。小艾,你的心情我理解。等亮平冷静下来,我找他谈谈。”
“谢谢季检。”钟小艾抹了下眼角,“麻烦您了。”
另一边。
吕梁等了片刻,再次敲响办公室的门。
“谁啊?忙着呢!”
“我,吕梁。”
“你又来干嘛!”
“工作,请侯局长配合。”
侯亮平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不太好看。
他对面坐着吕梁。
吕梁表情严肃,手里拿着个笔记本。
桌上摊着几份文件,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味。
“侯局长,”
吕梁开口,直入主题。
“今天找你,主要是了解一些情况,关于你近期的一些工作。”
侯亮平扯了下嘴角:
“了解情况?吕处长,你们纪委…最近挺忙啊。我这小庙,也值得你们跑一趟?”
“职责所在。”
吕梁没理会他的嘲讽,翻开笔记本。
“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说明一下。”
他抬眼看向侯亮平:
“第一个问题。关于你在省高院门口,对记者采取强制措施,抢夺录音设备的事。网上视频传得很广,影响很不好。”
侯亮平眉头一皱:
“那是他们妨碍公务,围攻执法人员,我那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
吕梁语气平淡,没有被糊弄过去。
“视频显示,是你先动手抢夺记者录音笔,并当众摔毁。这算正当防卫?”
“而且,记者提问,是他们的工作职责。你作为反贪局长,面对媒体质疑,应该依法依规回应。而不是情绪失控,动手抢夺。”
侯亮平脸色沉下来:
“他们那是质疑吗?那是污蔑,是诽谤!问的问题…都是捕风捉影,故意激怒我!”
“就算是污蔑诽谤,也有法律途径解决。”
吕梁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动手抢夺,摔毁设备…这种行为,严重损害了执法机关形象。也给别有用心的人,提供了攻击你的口实。”
侯亮平被噎了一下,没说话。
他抓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吕梁没等他回答,继续问:
“第二个问题。关于你下令,违规调取并扣留祁同伟案关键物证,那把涉案枪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