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惠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好，这就对了，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会见时间快到了。
赵小惠站起身，最后叮嘱一句：
“记住，咬死了是祁同伟主使，所有事都是他逼你的，其他的，什么都别说！”
赵瑞龙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赵瑞龙瘫坐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有点轻松，又有点说不出的憋屈。
但很快，就幻想起了十几年后刑满释放，继续逍遥快活的生活了。
祁同伟…你别怪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们这个犯罪链条都在敛财腐败，偏偏你要做那圣人，想得美！
而另一边，赵小惠走出看守所。
坐进车里，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计划很顺利。
弟弟这边搞定了，侯亮平那边也铺好了路。
接下来，就是要手底下见真章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侯亮平的号码：
“侯局长，我这边谈好了。你可以开始准备下一步了。”
电话那头的侯亮平，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好！赵总放心，这次，一定让祁同伟永无翻身之日！”
深夜。
赵小惠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
刚结束和侯亮平的通话，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她想了想，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京城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沉稳的女声传来：
“小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大姐，”
赵小惠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恭敬。
“我刚见过瑞龙，他已经答应了。侯亮平那边也沟通好了，应该没问题。”
电话那头的女人，正是赵家的大姐赵澍（shu）。
从姐妹俩的名字，就能看出来赵立春当年为她们各自安排的方向。
赵小惠，大众名，代表了作为高官后代，不从政的立场。
而赵澍，她就读于汉东政法大学，曾是那一届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如果有意依仗家族，留在汉东无疑是晋升极快的，但却会有上限。
赵澍志向很高，选择了一步一个脚印，不走捷径。
毕业后离开父亲赵立春的树荫庇护，从京城的小科员干起。
如今在京城身居要职，地位很高，赵家出事后一直在四处走动，想要将父亲和弟弟的损失最小化。
“嗯，没告诉侯亮平他岳父在推动吧？”
“没说，这小子太天真，还真以为自己配得上咱押宝。”
赵澍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
“钟正国那边的人，把事办成了吗？”
“姐，如您所料，沙瑞金出面拦住了。”
赵小惠赶紧说，得到这个消息后，她也骂了钟正国这个猪队友好久。
“闹得有点不愉快，人已经撤了。大姐，还是您有办法，能请动钟正国出面施压。”
“施压有什么办法？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就该让这老狐狸吃个瘪，最好让侯亮平陷进去，到时候钟正国肯定也会被我们拉下水。”
赵澍轻轻哼了一声，姐妹俩的计划，就是绑上钟家派系分担风险：
“他想得到好，真当自己面子很大。我们各取所需而已，快点解决祁同伟这个麻烦，好让他女婿侯亮平全身而退。”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
“我这边查到点新情况，关于祁同伟背后那个老首长的。”
赵小惠立刻坐直了身体，急忙问：
“查到什么了？”
“那位老首长，位置太高，牵涉太广。”
赵澍的语气变得非常严肃，这种情况，只在她旁听那种最核心的会议时才会出现。
“他不可能亲自下场来保祁同伟，那样动静太大，会让汉东瞬间失衡。但是……”
这个“但是”让赵小惠心里一紧。
“但是他亲自发了话，把祁同伟的案子压了半个月再开庭。”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说明祁同伟在他心里的分量，比我们想的要重得多。重到他愿意破例出面，争取这半个月的时间。”
“大姐，祁同伟后台这么大？”
赵小惠心里咯噔一下：“那我们怎么办？”
“所以我特意提醒你，”
赵澍的语气加重，已经是命令了。
“小惠，你听着，千万别小看了祁同伟。这个人，没表面上那么简单。我调阅了一些加密档案，虽然很多细节查不到，但可以确定，他绝不仅仅是个公安厅长或者缉毒英雄。”
赵澍的声音里甚至有一丝忌惮。
“他的经历，复杂程度远超常人想象。经手过很多高度机密的任务，接触过的人和事，水都很深。他所掌握的各种黑料，几乎覆盖了整个汉东的官场。能活到现在，靠的绝不是运气。”
赵小惠听得手心有点冒汗：“大姐，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做事一定要干净利落，不留任何尾巴！”
赵澍斩钉截铁地说。
“对付祁同伟，要么不动，要动就必须一击必中，不能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否则，被他反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赵澍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小惠，我知道你救瑞龙心切，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祁同伟是一头受伤的猛虎，逼急了会咬死人的。”
“你们现在的计划，风险很大。一定要确保每个环节都万无一失，特别是不能留下任何指向我们赵家的把柄。明白吗？”
赵小惠连忙点头，虽然对方看不见：
“我明白，大姐，我会小心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赵澍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个祁同伟……当年他哭坟的时候，那狼狈的模样，把咱爸和我都骗了……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了，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唉，不说这个了。你按计划行事吧，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好的大姐，您放心。”
赵小惠恭敬地应道。
挂了电话，赵小惠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弹。
大姐最后那声叹息和欲言又止的话，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大姐那种身份的人，提到祁同伟时，语气里竟然会带着那种既深深忌惮，又隐隐有些欣赏的复杂情绪。
这个祁同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小惠第一次对自己和侯亮平合谋的计划，产生了一丝不确定和隐隐的不安。
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为了救弟弟，她必须走下去。
只是，她心里原本十拿九稳的底气，不知不觉间，已经泄掉了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