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院里的街坊,孟才推着车往“雪茹绸缎庄”走。
却没想到陈雪茹不在店里。
孟才又骑着车往正阳门下的小酒馆赶。
刚掀开门帘,就见里面热闹得像开了锅——陈雪茹穿着件玫瑰红的暗纹旗袍,正站在桌边比划,牛爷、片儿爷、蔡全无都围坐着,听得入神。
“你们是没看见!那特务掏枪的时候,孟才眼都没眨一下,伸手就把人手腕拧住了,跟拧小鸡似的!”
陈雪茹说得绘声绘色,手还模仿着拧手腕的动作,眼里满是骄傲。
牛爷拍着桌子叫好:
“好家伙!这才是咱四九城的爷们!”
片儿爷笑着接话:“是啊,又是打老虎,又是抓敌特,比戏文里的武松还厉害!”
蔡全无坐在角落里,依旧沉默寡言,却端着个空碗,眼神里满是敬佩——上次孟才让他看店,他就知道这年轻人靠谱,没想到竟这么英勇。
徐慧真站在柜台后,正给众人倒酒,见孟才进来,眼里瞬间亮了亮,连忙迎上来:
“可算来了,雪茹都跟我们说好几遍了,就等你自己讲呢。”
她递过一杯温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没受伤吧?那特务有枪,多危险。”
孟才接过水杯,心里一暖:
“没事,我反应快,没让他着了道。”
陈雪茹见他进来,立马拉着他坐在主位:
“快!给大伙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那特务有问题的?我猜你早就看出他不对劲了,是不是?”
孟才笑着坐下,接过徐慧真递来的酒杯,喝了一口: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那小子反应不对劲。我问他是不是老住户,他眼神躲闪,后来又掏枪,我就知道他肯定有问题。”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酒客们都知道,这“轻描淡写”背后藏着多少凶险。
片儿爷凑过来问道:
“那他地窖里的电台和金条,你是怎么发现的?”
孟才笑了笑:
“我也是猜的,没想到真中了。不过还是得谢谢派出所的同志,他们搜查得仔细,不然也抓不到证据。”
他刻意把功劳分给派出所,免得显得自己太张扬。
徐慧真给众人添着酒,笑着补充:
“他啊,就是太谦虚了。早上从派出所回来,手心里还全是汗呢,怕我担心,还没敢说。”
她这话既维护了孟才的面子,又透着两人的亲近,让酒客们都笑了起来。
陈雪茹也跟着打趣:
“可不是嘛,当时他按住敌特的时候,我吓得都尖叫了,他还反过来安慰我,说没事。”
酒客们听得入神,时不时拍着桌子叫好。牛爷端着酒杯,对着孟才举了举:
“小孟,你这本事,真是没话说!以后我来喝酒,都得跟你多喝两杯,沾沾你的胆气!”
徐慧真给孟才倒了杯二锅头,又端来一碟酱牛肉:
“快吃点垫垫,说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陈雪茹也凑过来,给孟才倒了杯酒:
“就是,你可得多吃点,来,我敬你一杯,庆祝你抓了特务!”
小酒馆里的气氛越发热闹,酒客们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细节,孟才一一应着,徐慧真在一旁帮着倒酒,陈雪茹则时不时补充两句,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暮色渐深时,酒客们陆续告辞,牛爷走之前还拍着孟才的肩膀:
“下次来喝酒,咱爷俩好好喝两杯!”
片儿爷也跟着说:“算我一个。”
等最后一个客人走了,徐慧真转身对孟才说:
“你今天也累了,早点歇着。今天雪茹姐也吓得不轻,你去陪陪她吧。”
陈雪茹却不依:“什么叫我吓得不轻。我现在根本就不怕。”
她嘴上说着大话,却没反驳徐慧真的建议。
“要不然,今晚都在小酒馆睡?”
孟才玩笑似的开口,却被两女一致拒绝。
“想都别想。”
自从知道孟才要买房子后,陈雪茹就十分上心。
徐慧真也同意孟才搬出来住。
毕竟他们现在的情况,确实不能太张扬,大杂院毕竟人多,容易出事。
这天,陈雪茹等到酒馆关门,三人来到后院吃饭。
吃完饭后,陈雪茹对着孟才道:
“最近几天,我跟慧真筛了五处院子,就剩三处最合心意,都是三进四合院,在正阳门附近,离小酒馆和我绸缎庄都近。”
这些都是她和徐慧真跑了好几天,从几个急于离京的资本家手里淘来的。
孟才对着二女赔笑道:
“慧真,雪茹,你们辛苦了,为了这事跑前跑后的。”
陈雪茹却不以为然,反驳道:
“这有什么辛苦的,再说这也是为我们以后着想,是不是啊,慧真?”
徐慧真笑着点点头:
“买房子可是一辈子的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
她将写好地址的纸条往桌子上一拍,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你瞧瞧这三处,都是正经的好地段,比你现在住的大杂院强十倍!”
孟才将纸条接过,仔细看了看:
“地段是不错,不过得去实地看看,别光听卖家说。”
他心里门儿清,这年代的老房子猫腻多,有的看着气派,实则屋顶漏雨、墙体开裂,不仔细查容易吃亏。
“放心吧,我跟雪茹姐粗略的看过一遍,房子都挺不错的。”
“好,那我们明天去看看,要是你们觉得可以,就定下来。”
第二天,三人坐车往胡同里走,正阳门的石狮子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路边挑着担子的小贩喊着“糖炒栗子”,混着绸缎庄飘来的桑蚕丝清香,是独属于这片区的烟火气。
三人来到第一处院子,朱红大门上的铜环擦得锃亮,推开时“吱呀”一声,院里的老枣树歪着枝桠,叶子间还挂着没摘的干枣。
“你瞧这正房,五间大瓦房,窗棂是苏式雕花,擦干净了能映出人影。”
陈雪茹领着孟才往里走,手指划过廊柱上的缠枝纹,
“孟才你看,后院这口井,水质甜得很,取水也方便。”
孟才从井里打出一桶水,舀起一瓢水尝了尝,眼里亮了亮:
“确实是甜井,这在四九城可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