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边境将军府,白景远捏着手中的金符纸。当他解读出「血魂引」三字及其阴毒功效时,饶是他心性豁达,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涌上心头!
“苏雨梦!”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他没想到,这位曾经名义上的师姐,竟会用如此阴损歹毒的手段!
这已非单纯针对他个人,而是将他视作了毁灭边境,祸乱东衍的工具!将他守护的一切,都变成可能被引爆的靶子!
愤怒之后,又有些许担忧,想到了信中的说的已有破解之法,援手?
谁能破这等上古禁术?谁又能让师兄如此信任,甘冒奇险派来边境?
一个名字几乎瞬间跃入他的脑海!
慕苓夕!
只有她,才拥有那般庞杂稀奇的学识,也只有她,才会为了他和边境安危,不惜亲身犯险。
“胡闹!”白景远低斥一声,心却揪的更紧了。边境如今危机四伏,她若前来,岂不是自投罗网?他宁愿自己承受这血魂引的折磨,也不愿她涉足这等险地。
因为他们的背后,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更可怕的眼睛盯着她!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必须立刻调整行动。
他以需要静心推演一套新剑法以应对西漠可能出现的邪修高手为由,减少了前往军营核心区域的频率,避免了可能带来的风险,又合情合理。
他也并未完全待在将军府,而是每日固定时间,在清风崖及其周边看似随意的巡查。这里地势开阔,远离大军驻扎地和粮草区。即便「血魂引」被引爆,造成的损害也相对可控。同时,也暗中加强了对将军府和几处关键军械库的警戒,以防不测。
他明明焦躁担忧,却不得压抑自己。既要防范未知的袭击,又要等待那个能解开枷锁的人到来。
每次望向京城的方向,他的心中都充满了矛盾,既期盼着那熟悉的人儿,又希望她不要出现。
阿苓,多谢你愿来……
师兄,多谢你……肯放她来。
更谢你,信我能护她周全……
……
第二日,慕苓夕化身徐川柏,混在药材车队中离开。
这日朝会,周衍神色平静,听着各部官员依次奏事,目光偶尔掠过站在文官前列的萧霁华。
就在前夜,萧霁华秘密入宫,将边境「血魂引」之事,以及慕苓夕秘密前往边境的缘由,择要禀明。
周衍虽惊于「血魂引」的阴毒,却清楚此事关乎边境存亡与白景远的性命,他选择了信任与支持,并配合着稳定朝局。
当议到边境军需及近日政务时,户部侍郎高顺手持笏板,出列躬身,语气看似关切,却暗藏机锋:“陛下,边境将士浴血奋战,后勤补给万万不可耽搁。只是……近日京城事务繁多,慕丞相却频繁告病,许多需要右相定夺的事务积压,恐有延误之嫌。慕丞相年纪轻轻,这身子骨似乎……略显单薄了些,是否需派太医正好诊治一番?”
他话音一落,几位与安国公府走得近的官员也纷纷附和。
“是啊陛下,慕丞相乃国之重臣,身体康健至关重要。”
“如今多事之秋,丞相之位岂可久虚?”
“莫非慕丞相是对陛下安排的政务有所懈怠?”
一时间,朝堂之上窃窃私语,目光都聚焦在萧霁华身上,隐隐形成一股逼问之势。
安国公虽未亲自开口,但站在勋贵前列,仿佛事不关己,实则一切尽在掌握。
萧霁华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片冷然。他知道这是高顺和安国公府在试探,甚至想借此机会给慕苓夕扣上「体弱无能」或「怠慢政务」的帽子。
他稳步出列,声音清朗沉稳,瞬间压下他殿内的杂音:
“陛下,高侍郎及诸位同僚,关心慕丞相身体,臣代慕丞相谢过。”
他先礼后兵,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强硬:“慕丞并非体弱,乃是前几日连夜处理边境紧急军报,核查账目至深夜,不慎感染风寒,加之旧日修行时留下的一点隐患被引发。需精心调息数日,以免留下病根,反误了长久为国效力。太医已诊过脉,言明只需静养,不宜打扰。”
他目光扫过高顺等人,继续道:“至于政务,慕丞相虽在病中,但凡紧要文书,皆由本相亲自送去,由慕丞相批阅后送回,并无积压延误。若高侍郎觉得有何事务急需处理,可直接将文书送至本相处,或呈报陛下圣裁,绝不会耽搁国事。”
他这番话,既解释了病因,核查军械暗指蚀符沙案,也强调了慕苓夕的勤勉与旧伤,暗示其昆仑弟子的修行者身份,又堵住了政务延误的指责,滴水不漏。
周衍适时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慕爱卿为国操劳,以至微恙,朕心甚慰。既需静养,便安心修养几日,朝中事务,有萧爱卿与众卿分担,无妨。”
皇帝一锤定音,高顺等人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纠缠,只得悻悻退下。
朝堂上的风波看似平息,暗地里的较量却更加激烈
回到丞相府,立刻召见了空青。
“安国公府和高顺那边有何动静?”他沉声问道。
“回主子。”空青低声汇报,“高顺昨日深夜秘密会见了一位从西漠来的行商,在醉仙楼酒楼密室交谈了近一个时辰。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但隐约听到了‘清理’、‘痕迹’等词。另外,我们监视的那家商行,其主事人昨日携带家眷离京,被我们的人以协助调查账目为由,请回了京中别院,暂时软禁。”
萧霁华眼神冰寒:“吴正联系不上了,看来他们是坐不住了,想断尾求生,毁灭证据。”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加派人手,钉死高顺和安国公府核心人物,尤其是他们与外界一切联系。对那商行主事,继续施压,撬开他的嘴,拿到指认高顺和安国公府的口供!但要记住,时机未到,等边境那边……”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已然飘向西方。他在等,等慕苓夕安全抵达,等「血魂引」被破解,等白景远脱离险境。
届时,才是京城这边收网,将这些蠹虫连根拔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