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区派出所的铜铃在傍晚六点准时敲响，沉闷的回响撞碎了办公室里最后一丝消毒水味。周大生将深蓝色警服叠得棱角分明，塞进铁皮柜时，指尖无意间划过柜门内侧刻着的两个小字——“雅雪”，那是他私下里为林雪和浅田雅子留的念想。窗外的夕阳正把胡同里的灰瓦染成蜜色，他拎起墙角两个网兜，左手是给林雪母女带的五花肉和菠菜，右手是给浅田雅子准备的京都抹茶和新鲜和果子，指尖能触到和果子包装盒的细腻纹路。
“周哥，又去给林小姐送吃的？”年轻警员小李叼着冰棍凑过来，眼神里满是羡慕，“你对未婚妻也太上心了，天天不重样，我们都快成柠檬精了。”
所里没人知道浅田雅子的存在，所有人都默认林雪是周大生唯一的未婚妻。周大生笑了笑，指尖在车把上敲出轻快的节奏：“自家未婚妻，不得疼着点？”他跨上二八大杠自行车，两个网兜分别挂在车把两侧，“走了，明儿见！”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咯吱”声里，周大生心里盘算着行程。先去王淑芬家，陪母女俩吃顿饭，再借口所里有临时任务，去浅田雅子的三进四合院待上两个时辰。前几天的事刚哄好王淑芬和林雪，这几天可得加倍殷勤，至于雅子那边，誓言临终前的嘱托，他始终不敢忘。
自行车停在老旧居民楼前，周大生拎着五花肉和菠菜跑上三楼，敲门的瞬间，门就开了条缝，林雪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带着嗔怪，却藏不住欢喜：“周哥，你可算来了，我妈炖了汤，就等你呢。”
“我的好雪儿，”周大生把菜举到她面前，声音放得柔软，“特意给你买的菠菜，知道你爱吃蒜蓉的。”
屋里，王淑芬正系着围裙往桌上端汤，看到他进来，嘴角扬了扬，语气却依旧带着点试探：“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你忙着别的事，把我们娘俩忘了。”
“哪能啊淑芬，”周大生凑到厨房门口，帮她把汤碗摆好，“所里再忙，也得陪我的未婚妻和未来丈母娘吃饭啊。”他故意加重“未婚妻”三个字，眼神瞟向林雪，看得她脸颊泛红。
林雪端着碗筷走过来，轻轻撞了他一下：“就会贫嘴，快洗手吃饭吧。”
晚餐桌上，红烧肉的甜香混合着鸡汤的鲜醇弥漫开来。王淑芬夹了块肥而不腻的肉放进周大生碗里：“多吃点，看你这几天跑前跑后的，都瘦了。”
“还是淑芬你做的饭香，”周大生一边吃一边说，“比所里食堂强一百倍，以后我天天来蹭饭。”
林雪抿着嘴笑，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菠菜：“周哥，别光吃肉，多吃蔬菜。对了，你今晚不用加班吧？”
周大生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筷子装作严肃：“不好说啊，所长下午提了一嘴，可能晚上有临时清查任务，说不定得去一趟。”他不敢看林雪的眼睛，怕露馅。
王淑芬皱了皱眉：“工作要紧，你也别太累着，注意安全。”
林雪脸上掠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忙完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吃过饭，周大生主动洗碗，又陪母女俩聊了会儿天，眼看快八点，他拿起公文包：“所长打电话了，我得去所里一趟。”
“我送你下去。”林雪跟着他下楼，走到自行车旁，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周哥，注意安全，我等你消息。”
“好，”周大生揉了揉她的头发，翻身上车，“早点睡，别等我。”
自行车驶离居民楼，周大生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城西的方向骑去。浅田雅子的三进88号四合院藏在胡同深处，朱漆大门上挂着铜环，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带着几分古朴的静谧。
“周君？”浅田雅子穿着一身素雅的和服，正站在庭院里的石榴树下等他，路灯的光晕洒在她身上，温婉得像幅画。她的中文带着淡淡的日语口音，轻柔悦耳。
“雅子，让你久等了。”周大生把自行车停在墙角，拎起和果子走过去，“给你带的京都和果子，还是你爱吃的那家。”
浅田雅子眼睛亮了亮，接过盒子：“谢谢周君，我正想着呢。”她引着周大生进屋，屋里陈设简洁雅致，榻榻米上铺着软垫，墙角摆着恩师的照片。
“周君，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浅田雅子给她倒了杯抹茶，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上次你说有空陪我去逛琉璃厂，都过去半个月了。”
周大生心里泛起一丝愧疚。临终前把雅子托付给他，让他好好照顾这个失去丈夫的女人，可他最近因为王淑芬母女的事，确实忽略了雅子。“对不起雅子，”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前几天所里有任务，忙完这阵，我一定陪你去。”
浅田雅子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知道周君有未婚妻，也知道你不容易。我们母女只是……在这里，有点孤单。”她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像只迷路的小猫。
周大生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雅子，放心吧，我不会不管你的。你是我的，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真的吗？”浅田雅子抬起头，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周君，那你明天能陪我去买些笔墨纸砚吗？我想学着写毛笔字。”
“当然可以，”周大生一口答应，“明天我下班就过来找你。”
两人坐在榻榻米上，聊起了他在世时的往事，雅子说着说着，眼角泛起了泪光：“他要是还在，看到我现在这样，一定会很放心的。”
“他在天有灵，肯定知道你过得很好，”周大生递给她一张纸巾，“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点。周大生站起身：“雅子，我该回去了，太晚了不安全。”
浅田雅子点点头，送他到门口：“周君，路上小心。明天见。”
“明天见。”周大生跨上自行车，心里五味杂陈。一边是温柔体贴的未婚妻和干练爽朗的未来丈母娘，一边是他托付、需要照顾的孤女寡妇，这两份牵绊，让他既甜蜜又为难。
骑车穿行在夜色渐浓的胡同里，周大生哼起了小曲，试图驱散心里的纠结。他想，只要自己处理得当，一定能平衡好两边的关系，既不辜负王淑芬母女的深情，也不违背对他的承诺。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周大生刚洗漱完，手机就响了，是林雪发来的信息：“周哥，忙完了吗？早点休息。”
他回复：“刚忙完，你也快睡，晚安。”
放下公文包，周大生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林雪娇羞的笑脸，王淑芬温柔的眼神，还有浅田雅子温婉的模样。他知道，这样的双城生活或许会很辛苦，但只要能守护好身边的人，一切都值得。
第二天一早，周大生刚到派出所，小李就凑了过来：“周副所长，昨晚加班到几点啊？看你精神不太好。”
“嗨，忙到后半夜，”周大生打了个哈欠，心里却在盘算着晚上陪雅子买笔墨纸砚的事，“对了，今天要是没什么事，我想早点下班。”
“怎么，要陪林小姐约会啊？”小李挤眉弄眼，“周哥你可真宠未婚妻，羡慕了羡慕了。”
周大生笑了笑，没解释。他知道，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一整天的工作还算顺利，没有什么棘手的案子。傍晚下班，周大生照例拎了些菜先去王淑芬家，陪母女俩吃了晚饭，又借口朋友有事找他，骑上自行车了朝着浅田雅子的88号四合院赶去。
“周君，你来了。”浅田雅子早已换好衣服在门口等候，身上穿了件淡粉色的连衣裙，少了几分和服的温婉，多了几分少女的灵动。
“走吧，雅子，田雪田樱”周大生笑着说，“带你去琉璃厂，那里的笔墨纸砚最全。”
三人并肩走在胡同里，雅子好奇地看着周围的老建筑，时不时停下来问他几句：“周君，这房子都有几百年历史了吗？”
“有些是明清时候的，”周大生耐心地给她讲解，“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多带你逛逛。”
雅子点点头，眼里满是欢喜：“谢谢周君，有你在，我觉得这里也不那么陌生了。”
琉璃厂的街上灯火通明，书画店、文房四宝店一家挨着一家。雅子在一家店铺前停下，看着橱窗里的毛笔眼睛发亮：“周君，你看那支笔，好像很好用。”
周大生陪她走进店里，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先生，这位小姐，想买点什么？”
“给她选几支毛笔，还有宣纸和墨汁。”周大生说道。
老板给雅子推荐了几款适合初学者的毛笔，雅子拿着毛笔在纸上试了试，转头看向周大生：“周君，你觉得这支怎么样？”
“挺好的，”周大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你喜欢就好。”
买完笔墨纸砚，已经快十点了。周大生送雅子回到四合院门口，雅子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不舍：“周君，今天谢谢你，我们玩得很开心。”
“不用客气，”周大生笑了笑，“以后想吃什么、想去哪里，都可以告诉我。”
雅子轻轻“嗯”了一声，突然伸手抱了抱他：“周君，有你真好。”
周大生身体一僵，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快进去吧，太晚了。”
看着雅子走进院子，关上大门，周大生才转身骑车离开。对照顾自己的人的依赖。
回到出租屋，周大生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王淑芬打来的：“大生，你朋友那边忙完了吗？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淑芬，”周大生连忙说道，“就是陪他聊了会儿天，刚到家。”
“没事就好，”王淑芬的声音带着关切，“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雪儿还说呢，明天想让你陪她去看电影。”
“好啊，”周大生一口答应，“明天我早点下班，陪雪儿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