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顾问,邮件发了。”
daniel看着屏幕,语气亢奋,
“冯·克虏伯看到那句暗号,脸色肯定很难看。”
办公室门被推开。
霍启和顾北等人涌了进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亢奋。
他们赢了。
用三十亿资金正面击穿了千亿资本的防线,这战绩够他们在圈子里讲一辈子。
“笑什么。”
林清风声音平直,办公室的温度骤降。
他抓起桌上的加密手机,滑开屏幕。
将那张简陋的K线图投射到墙壁的LEd大屏幕上。
“这是什么?哪个分析师画的?线条这么歪。”
霍启凑近看了看,皱眉嘟囔。
“这人叫卫然。”
林清风环视众人,
“代号,幽灵。”
“幽灵”二字落地。
霍启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交易大厅里几个资历老的交易员,也都变了脸色。
在这个圈子里,冯·克虏伯是明面上的巨头。
而“幽灵”卫然,是专门猎杀巨头的存在。
他十年不动,一动,必清空全场。
“他……他也知道巴西罢工的事?”
顾北嗓音发紧。
“他知道得更多。”
林清风指着屏幕上那个垂直向下的红色箭头。
“克诺索斯想吞并皓月。而卫然,”
林清风顿了顿,字字清晰,
“他想做空整个市场。”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吸气声。
做空整个市场。
这意味着卫然的目标根本不是东方远洋,不是皓月资本,甚至不是克诺索斯。
他要打压与bdI指数关联的所有金融衍生品。
新加坡的航运期货,伦敦的远期合约,纽约上市的船运公司AdR……
所有标的。
冯·克虏伯只想抢夺利润。
而卫然,想掀翻桌子,让所有人都出局。
“他疯了?!”
霍启低吼,
“这是要引发全球金融崩盘!监管机构不会不管!”
“利润足够大的时候,崩盘本身就是利润来源。”
林清风关掉投影。
“巴西罢工只是开端。他手里,握着引爆全盘的引信。”
“他发图给我,不是警告,是下战书。”
林清风走到霍启面前,
“他知道我们也入局了。他想看我们和克诺索斯互斗,等我们要死不活的时候,他再来清场。”
刚才还躁动的办公室,此刻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感到脚底发寒,随时会坠落。
“那……我们怎么办?平仓离场?”
daniel喉咙发干。
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保命是本能。
“离场?”
林清风反问,
“我们的仓位和克诺索斯的多单深度绑定,现在离场,等于把脖子伸给冯·克虏伯,让他先砍一刀。”
“更何况,卫然引发的市场崩盘,凭我们现在的体量根本跑不掉。”
没人接话。
“回去睡觉。”
林清风下令,
“明天,还有硬仗。”
……
第二天,香港时间上午九点半。
港股开盘。
皓月资本交易大厅,气压极低。
红色警报灯没闪,但大屏幕上,皓月资本重仓的几只航运股,全线低开。
东方远洋,-8%。
环球港务,-7.5%。
昨天的盈利,一夜之间归零。
盘面没有任何抵抗,只有密集的卖单,把股价死死压在跌停线附近。
这不是克诺索斯的攻势,冯·克虏伯刚遭重创,还在恢复元气。
这是恐慌。
是卫然在抛售,抽干了整个市场的流动性。
公司内部论坛炸了锅。
一个匿名热帖被置顶:《为林顾问的激进负责!皓月正在流血!》
帖子里列举了林清风上任以来的所有动作。
清洗金世杰,打压何龙,激怒克诺索斯,最终将公司拖入绝境。
言辞激烈,把林清风描绘成刚愎自用、断送公司前程的罪人。
茶水间。
几个刚从三部被降级、正在写检讨的老交易员凑在一起,声音刚好能让路过的人听见。
“看见没?我就说那小子不行。这才几天?公司快被他搞垮了。”
“何止搞垮,昨天赚的那点钱,今天开盘十五分钟全吐出去,还倒亏两个亿。这叫什么?运气好碰对了而已。”
“就是,金总在的时候,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现在倒好,天天陪着他玩心跳。”
阿力端着咖啡杯走进来。
听到这话,把杯子重重磕在桌上。
“不想干,滚。”
阿力盯着那几人,
“在这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呦,阿力啊?跟着林顾问,腰杆硬了?”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交易员阴阳怪气,
“怎么?我们说错了吗?账户亏损是假的?还是说你们‘特别项目组’有内幕,知道什么时候能涨回来?”
“你!”
阿力脸涨得通红。
“行了,少说两句。”
另一个老员工拉了拉那人,
“人家是红人,惹不起。还是老实写检讨,说不定林顾问大发慈悲,赏口饭吃。”
几人哄笑。
霍启正好进门。
听到笑声,脚步停住。
他一言不发。
走到那个笑得最欢的老交易员面前,抬手。
端起对方刚泡好的热茶,对着垃圾桶,倒了进去。
茶水淋在塑料袋上,散发出一股涩味。
茶水间瞬间安静。
“有精力废话,不如多看盘。”
霍启没看那人,接了一杯冷水,
“再吵,就不是倒茶这么简单。”
说完,他转身离开。
那几个老员工盯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嘴唇,没敢出声。
主会议室。
光墙上显示着三方势力关系图。
三个圆圈:皓月、克诺索斯、卫然。
林清风拿着激光笔,从“卫然”的圆圈画出两根粗线。
一根指向皓月,一根指向克诺索斯。
“卫然想清空所有人。克诺索斯只想清空我们。”
林清风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
“这是死局。但死局里,藏着生路。”
他关掉激光笔,转身面对霍启、顾北和daniel。
“我们要利用其中一方,去攻击另一方。”
霍启瞪大眼:
“利用谁?卫然?我们连他影子都摸不到!”
“不。”
林清风摇头,
“利用他制造的恐慌。”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画了一根急速下跌的K线。
“市场现在最怕什么?”
“怕跌。”
顾北回答。
“对,所有人怕跌。克诺索斯的程序化交易模型也一样。”
林清风在K线末端,画了一个垂直向下的箭头。
“我要你们,主动砸盘。”
“什么?!”
霍启差点跳起来,
“林顾问,已经亏了四个亿!主动砸盘?这是自杀!”
“是制造技术性破位的假象。”
林清风语气平稳,
“克诺索斯的模型遭受重创后,风控等级会调至最高。一旦盘面出现不可逆转的破位信号,程序会做什么?”
顾北眼睛亮了:
“它会不计成本地‘追空’!为了对冲风险,它会疯狂加注卖出!”
“没错。”
林清风看向霍启,
“我要用公司的亏损,挖一个坑。一个能把冯·克虏伯彻底困死的坑。”
“当他的程序化模型跟着我们砸盘,把价格打到一个极低的位置时……”
林清风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
“霍启,你的特别项目组,就有了直接打穿他核心仓位的机会。”
整个计划,疯狂,大胆,匪夷所思。
自断一臂,去换对手的命。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霍启盯着白板上的图,胸口起伏剧烈。
他没感到害怕,反而在抖。
那是兴奋。
“我操……”
他低声骂了一句,
“这他妈才叫玩命。”
林清风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给秦知。
“我要一个临时授权,无上限的亏损豁免。以及,让董事会闭嘴二十四小时。”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过了许久。
“林清风,”秦知嗓音沙哑,“如果输了,我和你一起从这栋楼上跳下去。”
“不会有如果。”
林清风挂断电话。
“行动。”
交易大厅,霍启坐回指挥位。
他戴上耳机,把周围的噪音全部堵在外面。
身后几十个交易员全都板着脸,盯着屏幕,手悬在键盘上方。
“第一组,目标东方远洋,砸出五百万股卖单!把价格给我打到跌停板上!”
霍启吼进麦克风。
指令下达。
屏幕上,东方远洋的股价在原本-8%的位置直接断裂。
绿色的数字急速跳动,连成一条垂直向下的直线,没有任何停顿。
账户总览里,代表亏损的红色数字每秒都在变大。
-4.5亿……
-5.2亿……
-6亿……
霍启额头青筋凸起,死死攥着鼠标,指关节发白。
理智告诉他这是送死,手却还在砸单。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隔着玻璃,看向控制台后方。
林清风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你确定……”
霍启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频道传来,发着抖。
“他们会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