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辽东辽阳汗宫,却是另一番肃杀景象。
天还未亮,汗宫前的广场上,五万八旗铁骑已列成整齐的方阵。
各色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马蹄踩在结了冰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惊雷一样,震得人心发颤。
努尔哈赤身着黑色铁甲,腰佩鲨鱼皮弯刀,骑着汗血宝马,站在方阵前。
他三角眼里的光芒,比手中的弯刀还要锐利。
他扫过眼前的建州八旗,
这些都是他从二十五岁起兵,一手带出来的精锐,漠北之战,他们以少胜多,攻占辽东,他们势如破竹,
就算是宁远之败,也只是折了些许兵马,八旗的根基未动。
“儿郎们!”努尔哈赤的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广场,“沈川小儿,夺我漠南,断我生路!刘瑶女娃,断我辽东后路,欺我大金无人!
今日,朕亲率你们,踏过乌尔逊河,踏平沈川的戍堡,攻占河套,再从宣府入关,直取大汉京师!”
他抬手,拔出腰间的弯刀,刀尖指向南方:“漠南的草原,是我建州儿郎的牧场;
河套的粮食,是八旗将士的口粮;
中原的金银,是咱们的财富;
燕京城里的宫殿,是我大金的汗宫!
儿郎们,随朕出征,破了漠南,赏牛羊!破了宣府,赏土地!破了京师,赏尔等世袭爵位!
我,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给你们可以肆意屠杀尼堪的权力,只要你们看上的女人,可以任意骑乘,
不顺眼的汉人,直接抽筋拔骨,看上的金银,你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杀!杀!杀!”
五万铁骑和三万多阿哈包衣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广场上的积雪簌簌滑落,旗帜猎猎,刀光闪闪,杀气直冲云霄。
“阿济格!阿巴泰!”努尔哈赤喊道。
“儿臣在!”
两人策马出列,躬身行礼。
“朕给你们各自一万漠北鞑靼兵,去攻宁锦防线!
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破城,是牵制!
要让辽东的兵马动弹不得,要让汉官军以为,我们这次的主力依然在宁锦!
若是你们敢分兵,或是贪功冒进,本汗定斩不饶!”
“儿臣遵令!”
两人领命,转身率领一万兵马,朝着宁锦的方向疾驰而去。
努尔哈赤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阿济格鲁莽,阿巴泰贪婪,让他们去佯攻,正好用宁锦的明军磨磨他们的性子。
他转头,对代善、皇太极、莽古尔泰道:“你们三人,各领一旗,随朕出征漠南!
阿敏,多尔衮,多铎,你们留守辽阳,看好后方,若是朝鲜敢异动,你们可以自行处理”
“儿臣遵令!”
努尔哈赤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儿郎们,出发!目标——乌尔逊河!”
五万铁骑紧随其后,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像一股黑色的洪流,朝着漠南的方向疾驰而去。
沿途的女真部落,看到汗王亲征,纷纷拿出粮草、马匹,支援大军——他们知道。
这一战,是大金能否入主中原的关键,若是赢了,他们就能摆脱辽东的苦寒,若是输了,大金就会被大汉和漠南的兵马夹击,万劫不复。
行至辽河岸边,努尔哈赤勒住马,看着结冰的河面。
他想起去年冬天,林丹汗还派人来求和,想借他的力量对抗沈川;
可现在,林丹汗已成了大汉的漠南鞑靼可汗,成了沈川的马前卒。
“林丹汗……”努尔哈赤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等朕破了乌尔逊河的戍堡,第一个就杀了你这个背叛鞑靼人的懦夫!”
他催马踏上冰面,冰面承受不住五万铁骑的重量,发出“咔嚓”的声响,却没有裂开——
这冰,像极了大汉此时的江山,看似坚固,却已被他的铁蹄踩得摇摇欲坠。
“父汗,”皇太极策马走到他身边,语气沉稳,“沈川的戍堡阵,火力密集,咱们不能硬冲,
不如等到了乌尔逊河,先派小股骑兵试探,找到戍堡的薄弱点,再集中兵力突破。”
努尔哈赤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皇太极的心思,总是比代善和莽古尔泰缜密。
他知道,沈川的戍堡不好打,那些火炮能打三四里地,骑兵靠近就是活靶子。
可他别无选择,漠南是他唯一的出路,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过去。
“你说得对。”努尔哈赤道,“但本汗已经等不了太久,沈川的粮草够支撑一个月,
咱们的粮草也只够一个月,一个月内,必须攻破乌尔逊河流的戍堡,否则,咱们就会被拖死在漠南草原上。”
皇太极心中一凛——父汗这是要孤注一掷。
他看着父汗坚毅的侧脸,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
这个男人,为了一统天下的野心,已经赌上了整个大金的命运。
五万铁骑伴随三万多阿哈包衣,继续前进,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他们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速度。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乌尔逊河,沈川的戍堡,漠南的心脏……
于此同时,一份讨贼檄文已经传遍了九边关内外:
盖闻乾坤正气,钟于华夏;忠义大节,秉自春秋。
今有建州奴酋努尔哈赤者,本受大汉龙虎将军之封,世守边陲,沐浴王化。
然其豺狼成性,枭獍为心,僭称伪号,裂我疆土。
更纵八旗豺狼之师,屠戮辽左,骸骨蔽野,碧血成川。
老弱填于沟壑,妇孺悬于辕门,暴行滔天,神人共愤!
尔等铁骑所至,毁我先圣祠庙,焚我诗书典章,以腥膻污我衣冠,以刀锯戮我士民。
昔者三韩遗民,犹存箕子之教;辽东故地,本沐姬周之风。
今竟使文明礼乐之邦,沦为豺狼啖食之域。
此诚华夏五千年未有之痛,亦炎黄子孙百世难忘之仇!
本将军奉天子剑,总六师旅,旌旗北指,誓清妖氛。
已调宣府河套十二卫铁甲三万,鞑靼遗部,共举义旗。
尔等所谓八旗劲旅,不过乌合之众;
所恃骑射之长,终是边鄙之技,
岂不见卫青出塞,单于夜遁;李靖破虏,颉利授首?
今以王师之正,伐不义之暴,以哀兵之志,击骄横之师,胜负之数,洞若观火。
凡我大汉将士,当忆宁远城头血战,念锦州城外忠魂。
昔杨镐丧师,犹有熊廷弼守土,辽阳虽陷,尚存海内擎天。
今檄文所至,三军同仇,辽东义民箪食壶浆,中原豪杰投袂而起,
望尔等迷途知返,倒戈相迎。
若执迷不悟,则长白山下,即为尔等葬身之所;
浑河水畔,永铭汝罪滔天之碑!
嗟乎!旌旗蔽日,鼓角连营。剑指赫图阿拉,马踏建州古城。
本将当亲执桴鼓,为三军先。以此正气,涤荡妖氛;以此雷霆,扫尽膻腥。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日月星辰,共昭义举!
落笔:
东路指挥使,关外侯,河套宣慰使,沈川亲笔!
一时间,九边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