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似乎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启虚托的右手上。
那里明明空无一物,但在场的众人,都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温暖的波动正在那里凝聚。
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就像是……一个正在呼吸的生命。
“装神弄鬼!”
弗兰奇咬着牙,墨镜下的眼睛里满是警惕,虽然他是个感动常在的变态,但此刻作为船匠的理智告诉他,这群人很危险,“船已经没救了,龙骨彻底断裂,那是无法逆转的事实!不管你们想做什么,都别亵渎梅利的最后时刻!”
“闭嘴,变态内裤男。”
五条悟甚至没回头,只是随意地掏了掏耳朵,另一只手却悄然拉开了眼罩的一角,露出一只苍蓝得令人心颤的眸子,语气轻佻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压迫力,“安静看着,接下来的画面,可是很难见到的哦”
林启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
他的瞳孔深处,黑白二色的光芒开始交织流转。
那是来自火影世界大筒木一族的馈赠——阴阳遁。
阴遁创形于无,阳遁赋命于形。
“虽有些残破,但灵魂的纯度,即便是在英灵殿也属罕见。”
林启低语,掌心之中,那团常人看不见的“船之精灵”魂体,原本正在缓慢消散,此刻却像是被注入了高浓度的强心剂,瞬间凝实起来。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林启的左手猛地向下一按,并不是按在实处,而是按在了虚空之中。
原本只有海浪声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了树木生长的脆响。
并没有借助任何土壤,几根粗壮的深褐色藤蔓直接从林启的掌心钻出,它们并未疯狂蔓延,而是如同拥有意识的蛇群,在半空中迅速交织、缠绕、塑形。
这违背常理的画面,让身为船工头头的冰山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凭空……造物?这也是恶魔果实的能力?植物系的自然系吗?”
不,不对!
那不仅仅是木头!
那木头上散发出的浓郁生命力,让在场每一个人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仅仅几息之间,藤蔓褪去粗糙的树皮,化作了光滑的木质肌理。
一个只有一米多高、穿着雨衣、拿着小木锤的奇异人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它的模样,分明就是缩小版的梅利号船首像!
“去吧。”
林启屈指一弹,手中的魂体毫无阻碍地融入了这具特制的木遁躯壳之中。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原本只是死物的木头人偶,体表突然泛起了一层柔和的白光。
那呆板的木质眼皮,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微微颤动了一下。
咔哒。
那是木质关节活动的声音。
在路飞几乎要裂开的眼眶中,那个穿着雨衣的小木人,缓缓抬起了头。
它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困惑,随后视线扫过甲板上的众人,最终定格在那个戴草帽的少年身上。
木质的嘴角,努力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憨态可掬的笑容。
“路飞……”
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木质摩擦的沙哑,但这声线,与刚刚风中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还有……大家……”
轰——!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直接炸碎了草帽团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诶诶诶诶诶诶?!!!!”
最先崩溃的是乌索普,他的眼睛瞬间突出眼眶三寸长,下巴直接砸在了甲板上,发出了类似惨叫的惊呼:“梅……梅利?!那是梅利?!”
乔巴原本还在哇哇大哭,此刻鼻涕泡挂在脸上,整只驯鹿僵硬成了雕塑,随后变成了波浪状的颤抖:“鬼……鬼啊!船变成妖怪了!”
“不是妖怪!”
路飞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橡胶手臂不受控制地伸长,死死抓住了栏杆,眼泪再次决堤,但这一次不再是悲伤,而是极度的震撼与狂喜,“是梅利!那个味道……那个感觉!绝对是梅利!”
娜美捂住了嘴,眼泪止不住地流,整个人瘫软在罗宾怀里。
即便是最为冷静的罗宾,此刻也无法维持那种成熟知性的形象,她看着那个活动自如的小木人,喃喃自语:“赋予物体生命……这种事情,就算是bIG mom的魂魂果实,也无法做到保留原本的记忆和情感吧……”
小木人——或者说新生的梅利,迈着有些僵硬却欢快的步伐,在虚空中踩着林启制造的木遁平台,像是滑滑梯一样滑到了大船的甲板上。
“本来以为……真的要说再见了。”
梅利举起小小的木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但是这位大人……给了我新的身体。虽然不能再载着大家出海了,但我还能和大家在一起!我也想……看着路飞成为海贼王!”
“梅利!!!”
路飞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像是一颗炮弹一样弹射出去,一把抱住了那个小小的木头身躯。
紧接着是乌索普、乔巴、娜美……
草帽团的几人瞬间叠罗汉一般抱成了一团,哭声震天动地,但这哭声中洋溢的幸福感,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连索隆,都默默收刀入鞘,转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掩饰眼角的湿润。
山治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气,却被烟呛得连连咳嗽,掩盖着自己发红的眼眶:“切……真是让人受不了的奇迹啊。”
哪怕是作为“局外人”的弗兰奇和冰山,此刻也被这一幕彻底击碎了三观。
“船精灵……具象化了?”冰山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几十年的造船生涯都白活了,“这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半空中。
林启看着下方那一团乱糟糟却温馨无比的场景,脸上表情依旧淡然,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散去了周围残留的木遁能量。
“林启大人,这就是所谓的‘伙伴’吗?”
一直沉默的君麻吕突然开口,灰白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那个弱小的灵魂,并不能提供多少战力。为何您要耗费查克拉为它重塑身躯?”
“并不是所有价值,都要用战力来衡量。”林启淡淡道,“君麻吕,想要锚定一个世界,不仅仅需要武力的征服,更需要因果的纠缠。这个小家伙,是这一群‘位面之子’情感的集合体,救下它,就等于握住了这个世界核心气运的一角。”
更何况……
林启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这也是为了弥补前世看番时的那点意难平罢了。
就在这时。
下方的哭声渐渐停歇。
路飞顶着那张哭得花猫一样的脸,猛地抬起头,看向依然悬浮在半空的林启。
那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警惕和敌意,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要把人融化的感激和崇拜。
“喂!那个黑衣服的肉肉男!”
路飞大喊一声,双脚猛地蹬地,使用了橡胶果实的能力,整个人如同火箭般冲天而起,双臂张开,直扑林启而来。
“太谢谢你了!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救了梅利!你就是我的恩人!”
这一扑,带着足以撞碎岩石的力道和满身的鼻涕眼泪。
五条悟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林启,看来你收获了一个热情的粉丝啊!‘肉肉男’是什么鬼称呼啊!”
蝴蝶忍则是掩嘴轻笑,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似乎很想看到林启吃瘪的样子。
林启看着那张在视野中极速放大的大脸,以及路飞那虽然没有恶意、但充满了汗水和鼻涕的身体,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是个有洁癖的人。
尤其讨厌和男人进行这种“零距离接触”。
“离我远点。”
下一秒,他抬起右腿,动作看似缓慢优雅,实则快若闪电。
嘭!
一声闷响在半空中炸开。
路飞那张大笑的脸瞬间变形,整个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哇啊啊啊啊——!”
路飞惨叫着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狠狠地砸回了甲板上,直接把甲板砸出了一个人形大坑,木屑纷飞。
“路飞!”乔巴吓得惊叫起来。
“好疼疼疼疼……”路飞从坑里爬出来,揉着腮帮子,一脸委屈地看着天上,“干嘛踢我啊!我只是想道谢而已!”
“道谢就免了,我不习惯和雄性生物拥抱。”
林启缓缓收回腿,黑色的长靴踏在甲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好了,感人的再会剧场结束了。”
林启整理了一下衣领,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路飞身上,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在面对一群悬赏犯和世界政府的追捕对象。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启。”
“至于我们为何而来……”林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或许,是为了给这片无聊的大海,定一点新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