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卷起焦土与血腥的气息。
两道身影快如鬼魅,在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密林中急速穿行,拉出长长的残影。
宇智波富岳一马当先,那双刚刚才平息下些许暴虐气息的万花筒写轮眼,此刻再度燃起了焦灼的火焰。
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疯狂地擂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质问他——佐助在哪里?
他是否安全?
那个掳走他的人,与这冲天的光柱、与这九尾的查克拉,究竟有何关联?
无数个疑问与担忧,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那属于族长的冷静与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濒临疯狂的父亲的焦躁。
紧随其后的猿飞日斩,脸色同样凝重到了极点。
他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忧虑,手中紧握的金刚如意棒,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沉重心情。
水门、玖辛奈、九尾……还有富岳失踪的儿子,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前方那个查克拉残秽最为浓郁的地方。
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今夜,木叶所失去的,或许远比表面上看到的要多得多。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片被夷为平地的树林后,一片空旷的、仿佛被陨石砸出的巨大凹地,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而诡异的气息。
当看清这里景象的刹那,无论是心中焦急万分的宇智波富岳,还是身经百战的三代目火影,都如遭雷击般,身体猛地僵在了原地。
那里,一个身披“四代目火影”御神袍的男人,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土地上。
他那头耀眼的金发,此刻已然黯淡无光,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释然的微笑,但身体却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温度与生机。
在他的身旁,是陷入昏迷的漩涡玖辛奈,她那标志性的红发凌乱地铺散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若不是胸膛还有着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一个简陋的祭坛之上,两个小小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正并排躺在一起,安静地沉睡着,仿佛对外界这惊天的变故一无所知。
“佐助!”
宇智波富岳的瞳孔,在看到那个黑发婴儿的瞬间,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甚至忘记了身边还有三代目火影的存在,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冲了过去!
“富岳,等等!”猿飞日斩下意识地出声提醒,但富岳的身影早已越过了他。
富岳急切地冲到祭坛边,小心翼翼地、用着微微颤抖的双手,将那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轻轻地抱入了怀中。
温热的体温,平稳的呼吸……
一股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防,让他那颗几乎要被怒火与担忧烧成灰烬的心,重新感受到了名为“生机”的甘霖。
“太好了……佐助……你没事……”他将脸颊紧紧地贴在儿子的脸上,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
那双足以让整个忍界为之战栗的万花筒写轮眼,此刻流露出的,只有最纯粹的、属于父亲的温柔与后怕。
跟上来的宇智波鼬,看到弟弟安然无恙地躺在父亲的怀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一软,险些跌倒在地,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而猿飞日斩的目光,则死死地落在了波风水门的身上。
他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水门……
这个他亲手挑选的继承人,这个被他寄予了无限厚望、认为能够带领木叶走向新时代的年轻人,这个刚刚成为火影,甚至还未来得及让自己的光芒彻底照耀整个村子的天才……
就这么……死了?
猿飞日斩蹲下身,伸出那只布满皱纹、却依旧有力的手,轻轻地探向水门的鼻息。
没有呼吸。
他又将手指搭在了水门的颈动脉上。
没有脉搏。
冰冷的、死寂的触感,无情地宣告着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殉职。
“水门啊……”
猿飞日斩发出一声沉痛而苍老的叹息,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一行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金发青年,在火影办公室里,带着自信而温暖的笑容,对自己说“三代大人,请放心把村子交给我”的模样。
没想到,刚当上火影没有一年,便英年早逝了……这对于木叶,是何等巨大的损失!
就在这片悲伤与庆幸交织的复杂氛围中,一声微弱的、充满了痛苦的呻吟,打破了现场的死寂。
“唔……”
躺在地上的漩涡玖辛奈,眼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神起初充满了迷茫与空洞,仿佛还未从无尽的黑暗中彻底挣脱出来。
她艰难地转动着脖子,视野中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纱,模糊不清。
“玖辛奈,你醒了?”猿飞日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与关怀。
然而,玖辛奈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她的目光,缓缓地移动着,最终,定格在了躺在她不远处,那个一动不动的金色身影上。
“水……门……?”
她下意识地轻声呼唤,声音沙哑得如同被撕裂的破布。
没有回应。
那个总是会在第一时间,用最温柔的笑容回应她的男人,此刻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玖辛奈是漩涡一族,是感知型忍者,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具身体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
轰——!
现实,如同一座崩塌的巨山,狠狠地砸在了她的灵魂之上!
玖辛奈的瞳孔,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焦距。
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想哭泣,却发现眼眶干涩得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极致的悲痛,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婴儿的啼哭声,将她那即将崩溃的神志,拉回了一丝。
她的目光,机械般地转向了祭坛的方向。
那里,她的孩子,那个继承了丈夫金色头发的孩子,正因为失去了母亲的温暖而放声大哭。
“鸣……人……”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微光,刺破了她心中那无边的黑暗。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手脚并用地,一点一点地,朝着祭坛的方向爬去。
她的动作很慢,很笨拙,每移动一寸,都像是在耗尽她最后的生命。
猿飞日斩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她那双空洞的、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神所制止。
终于,她爬到了祭坛边,用颤抖的双手,将那个哇哇大哭的婴儿,紧紧地、紧紧地抱入了怀中。
孩子的体温,孩子的气息,孩子那充满生命力的哭声,终于让玖辛奈那濒临破碎的世界,找到了唯一的支点。
“哇啊啊——!”
她再也抑制不住,将脸深深地埋在孩子的襁褓中,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鸣人的衣衫。
那是失去挚爱的痛苦,是未来无望的绝望,也是一个母亲,在废墟之中,寻找到唯一生存意义的悲鸣。
猿飞日斩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酸涩无比,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安慰道:“玖辛奈,节哀……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水门他……是和谁在战斗?”
他必须知道真相。
九尾为何会出现在木叶?
水门又是如何牺牲的?
这一切,都关系到木叶未来的安危。
然而,玖辛奈对他的问话,却充耳不闻。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怀中哭泣的儿子,和不远处那具冰冷的尸体。
她只是默默地抱着鸣人,用脸颊轻轻地蹭着孩子的脸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爱与悲伤,都传递给他一般,没有说一句话。
“玖辛奈?”猿飞日斩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回应他的,依旧是那令人心碎的、压抑的啜泣声。
宇智波富岳抱着自己的儿子,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那双万花筒写轮眼缓缓转动,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冰冷地问道:“三代大人,九尾呢?我没有感受到九尾的查克拉,它被封印了吗?封印在了谁的身上?”
他的问题,一针见血。
这也是猿飞日斩最想知道的问题。
猿飞日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玖辛奈怀中的漩涡鸣人身上。
难道……水门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儿子吗?
可看着此刻精神已经完全崩溃的玖辛奈,他知道,现在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任何东西了。
“唉……”
猿飞日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他站起身,对着身后赶来的暗部忍者,用一种疲惫而威严的语气下令道:
“将他们……都送回村子里去。”
“把水门的遗体……好生收殓。”
“是!”
几名暗部忍者领命,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四代目火影的遗体,另一拨人则试图从玖辛奈怀中接过鸣人,却遭到了她激烈的抵抗。
最终,猿飞日斩只能让他们连同玖辛奈一起,用最稳妥的方式带回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