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跳，远比想象中更耗费心神与体力。
一首歌就按四分钟算，要在舞台上完成复杂的队形变换和高强度的舞蹈动作，
同时保持演唱时气息的稳定，这对心肺功能和肌肉控制力是极致的考验。
每一个看似轻松的转身，背后都是成百上千次的练习；
每一个精准的卡点，都由汗水和肌肉记忆铸就。
寻常人跑个八百米都气喘吁吁，而他们，要在这四分钟里，完成一场浓缩的马拉松，
并且，脸上还要带着完美的表情。
路星河作为演员的台词功底和气息控制，在这一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
他懂得如何用腹部发力，如何在最剧烈的动作间隙，用最短的时间完成换气。
但即便如此，身体的疲惫依旧是诚实的。
两天的高强度集训，足以榨干他这具身体里积攒的所有能量。
好在，这次的综艺舞台只需要现场演唱一首歌，
如果能胜出，他将有宝贵的六天时间去准备下一场对决，去把这具身体打磨得更像一个真正的唱跳偶像。
破团的心态出乎意料的好。
或许是过去两年里，跑遍了各种音响漏电、灯光闪烁的草台班子，早就练就了一颗金刚心。
如今能站上一个正儿八经的、全开麦pK的卫视综艺，
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从乡间土路一步迈上了高速公路，刺激又兴奋。
逐鹿工作室提供的训练餐，严格控制着油、盐、糖的摄入，
每天雷打不动的称体重、测体脂率和肌肉含量，更是让几个半大小子怨声载道。
“我感觉我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叶洛瘫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抱怨，
“我想吃火锅，想吃烤肉，想吃炸鸡汉堡可乐……”
“再给你加个冰淇淋？”朝昭躺在他旁边，眼睛都没睁，幽幽地接了一句。
“好主意！”叶洛眼睛一亮，随即又垮了下去，
“唉，梦里什么都有。”
沈亦笑着递给每人一瓶电解质水，温声安抚：
“再坚持一下，等录完节目，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吃火锅吗？”韩数问，“想吃麻辣的，好香啊。”
宋清焰食指跟中指伸出来，仿佛在夹什么东西似的：“我先来一块午餐肉。”
“我要鸭血！”叶洛激动道。
“我要肥牛跟肥羊，多上几盘啊，两块就没了。”朝昭说完，假装夹了什么涮了涮，送到嘴里，“好香好吃！”
大家看向路星河，路星河盯着各种眼光，在虚空中夹了一块，好像被什么烫到了手腕，他擦了擦，
随后把东西放在小料里沾了沾，最后才将不知道是什么的食物塞进嘴里。
他慢慢咀嚼，最后吞咽，才说：“这家的毛肚果然好吃。”
大家纷纷咽口水，声音好响。
“星河哥，你这演技也太好了，我都感觉自己眼前真的有在涮火锅了啊。”叶洛大叫。
沈亦说：“你吵到我的鸭胗了。”
“给他一块猪脑吧。”
“啊啊啊臭朝昭！”
“哈哈哈哈。”
嘴上叽叽歪歪，抱怨归抱怨，但只要音乐一响，所有人都会立刻从地板上弹起来，
仿佛刚才那个嚷嚷着要累死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这种积极和投入，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训练结束时，已是深夜。
方大海开着车，等在工作室楼下。
逐鹿这边其实已经准备给他们安排专职司机和更宽敞的保姆车，
但方大海坚持，至少要亲手把他们送到第一次正式综艺的舞台上，
才算完成了自己作为“破光”初代经纪人的历史使命。这像一种交接仪式，郑重而充满温情。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出租房的路上，
方大海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这群累得东倒西歪的半大小子，清了清嗓子说：
“有个事跟你们说一下，工作室给你们安排新宿舍了，
就在公司附近。等录完节目，你们就把东西搬过去，以后上班就不用来回奔波了。”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
换新宿舍，离公司近，条件更好，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离愁别绪。
“那……老方你呢？”沈亦轻声问，
“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见不着面了？”
他们要搬走了。
那个承载了他们无数个深夜谈心、互相打气、一起吃泡面的出租屋，要成为过去了。
而一直像个老大哥一样照顾他们、接送他们的方大海，也要从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淡出了。
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是不舍，是怀念。
路星河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淡淡地开口：
“未必。”
两个字，轻飘飘的，大家似乎没听见。
没一会儿，后座的几个小子就抵不住疲惫，沉沉睡去，呼吸声此起彼伏。
路星河坐在副驾，转过头看了一眼顿时失笑，然后问开车的方大海：
“这两天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适应！太适应了！”提到这个，方大海立刻来了精神，
“工作环境好，公司又是业内有名的，待遇也好得没话说。
张明远……哦不，张总，还单独支付了我一大笔钱，
说是……说是，你懂的哈，算是为我的慧眼支付的报酬。”
他嘿嘿地笑着，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舒爽：
“我就知道你们几个小子能红，能让我跟着赚钱！
事实证明，还是张总有眼光啊！
我外面欠的那些债，全都还清了！
你知道吗星河，现在那些人给我打电话，不再是催债了，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路星河被他逗笑了：“不催债还不习惯？”
“是啊！”方大海说，“不止我不习惯，他们也不习惯！
你猜怎么着？那几个以前追着我屁股后面要债的，现在全成了你们的粉！
天天跟孙子似的，微信上给我请安，拐弯抹角地打听你们的动向，还想要你们的签名照！
哼，想得美！那能白给他们吗？
我让他们去超话打卡签到，先为破光贡献一百个有效数据点再说！”
路星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一定很有趣。
方大海看了眼路星河平静的侧脸，忍不住就想跟他絮叨几句，
“现在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是我求着人家给机会，现在是大把的新人削尖了脑袋往我面前凑，简历收得我手软。
当然了，我肯定不能随便糊弄，毕竟是张总信任我。”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困惑，
“但我还是觉得……我还是习惯自己到外面去碰，去淘。
总觉得那些通过面试送上来的，隔着一层，看不真切。”
“你可以跟张明远提，”路星河说，
“他会尊重你的工作习惯。
不过，学校门口就别想了，现在那地方比菜市场还热闹，
一堆星探经纪人蹲在那儿，都指望着能捡到下一个‘破光’呢。”
“那必须不能够啊！”方大海立刻反驳，语气里满是骄傲，
“最好的已经被我捡走了！独一份儿！”
路星河笑了笑，眼神悠远：
“你已经有‘最好’的了。物以稀为贵，接下来，你要找的是‘合适’的。”
方大海愣了一下，细细品味着“合适”这两个字，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他猛然发现，自己以前光想着找苗子好的，却忽略了是否适合团队，是否适合公司的发展路线。
他感慨万分地看着路星河：
“星河啊，你真的……变了好多。
通透了，成熟了，好多事都比我有主意了。
大哥……为你高兴。”
这声“大哥”，发自肺腑。
路星河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这个微胖的男人，郑重地说道：
“谢谢你，老方。”
谢谢你这两年从未放弃的坚持，谢谢你，像家人一样的守护。
方大海眼眶一热，连忙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就听见路星河说：
“我们都开始吃减脂餐了，你什么时候减肥，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啊哈哈，哎呀星河，我又不出道。”
“同甘共苦，”路星河说，“这四个字你每天念念。”
“……”魔鬼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