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丽当然不知道,田先生无知为何关了电话,而且把落子岭宾馆和郭石头家的出租屋同时退了房,更不知道他搬到哪儿去了。其实,这事却是出自一个国人思维常态下的意外事件。
原来,司马格被抓之后,他的老婆景小莉救夫心切,居然霸占了田城县商会主任烝宋冯的办公室,大吵大闹着向烝宋冯要男人,惹得烝宋冯好没有面子,不仅不去救司马格,而且又和亲信章和绅、办公室的办事员小惠等人合伙,暂时放过了他们一时斗不倒的臆想中的敌人王水德,转而向原亲信司马格开火,准备好了各类落井之石。
而就在这个时候,和司马格关系不错的效绵虎等人觉得,是应当救一救老朋友司马格了,可他们又不敢去直接求告烝宋冯,更不敢去做司马格老婆景小莉的工作,让她改主动进攻而为给老烝上礼、说好话,哀求烝宋冯去营救老公司马格。最后,有好事者通过司马格的乡邻隗建设,通知来了司马格的老父母,一同商议救助司马格之事。
司马格的老父母是从来没有出过家门、没有见过世面的老农民,前些年,因为家庭生活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于司马格的父母,景小莉声言生不养、死不葬,气得老母亲含泪对司马格说:“儿啊,你权当没有爹娘,不要再管俺了。只要你和小莉,还有孩子过得好,俺就死也瞑目了。”从此,再也没有进城看过儿子、孙子。司马格虽说扯淡,可还是有点孝心的,每年偷偷地回家去看望父母一两回,也算亲情没有断绝。
而通知司马格父母进城的隗建设却又一时犯了愁,管老乡邻两口子吃喝住宿,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老两口子哭哭啼啼地向自己要儿子,自己能有啥法儿?隗建设无奈,只好又把这事的发起人效绵虎等聚集到一起,商量着如何解决这事儿。其实,效绵虎等人对于救援司马格,也就是那么一说,也就是一个仪式、一个过场,表明一下自己对司马格的一片同情之心罢了,在他们内心里,对于营救司马格一事,既不愿意出钱,也不愿意出力,更不愿意出面去得罪烝宋冯。他们觉得,不和烝宋冯同流合污、落井下石,就足以对得起司马格了。
但众人碍于隗建设的面子,也只好聚拢到一起,假而空虚地研究起如何营救司马格一事了。就是这个时候,有一好事者说:“司马格和那个田无知大师,不是同学吗?对了,听说那个田大师和隗经理、司马格都是乡党啊。”
到了这个时候,隗建设也只好无奈地承认了这一事实,不过,也不无担心地说:“田家,在我们隗镇隗村,是单门独户,到了无知这一代,也仅仅剩下他一个光棍汉了。而无知当年落魄的时候,司马格可是恶语相向的,这一点也不用避讳什么。”隗建设说着话,看了司马格他爹一眼,说:“叔,我说一句话,你也别嫌我烦,你家修路,把人家田无知的大门都给堵了,有这事儿吧?还有,人家田家的祖坟,在你家地头,听说你不让无知经过你家的责任田上坟,有没有这事?”
老司马一听,叹了口气,说:“要说这事,是有。那不是无知没有在家,我想着,把建筑材料先堆放到他家门口嘛。嘿,建设,不让他给他爹娘上坟,你叔我也就是一说,让他别踩了俺家的地,他要是真去,我会阻拦得了?”
效绵虎等人一听,心想,还有这事儿?恐怕就不好说了,可这个时候,有人却建议说:“嘿,在农村,这种事司空见惯,司空见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说也就过去了。如今司马格落了难,田无知发大了,他要是不帮忙,说明这个田大师,心眼就太小了些。呵呵,我还是建议,让隗经理和咱伯、咱姆(田城方言,伯母、大娘)去找找这位田大师,司马格的事,在他手里,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等司马格出来了,向他道歉,向他报恩也就是了。一辈同学三辈亲呢,哪儿能论恁真啊。对了,我听吕喜说,田无知大师,就在落子岭宾馆北面那个小配楼三楼的最东头。对,就是县政府接待办那个小楼上。”
效绵虎等人觉得,那家伙说的不无道理,隗建设的内心里也有些松动,他觉得,田无知未必会忌恨司马格,于是也便答应了他们。于是,隗建设领着司马格的父母,按照那人说的位置,还真的找到了田无知。而令隗建设没有想到的是,田无知还真的拒绝了他们,而且直言不讳地告诉隗建设,司马格的事,不是小事,他管不了,真的管不了。不仅自己管不了,而且也没有门路可指。
老司马两口子一听,便又骂起田无知的无情无义来,老太太甚至哭诉说,田无知小时,还吃过她的奶呢,如今有本事了,便把乡邻之情给全忘了,云云。而且还赖在那里不走,苦苦哀求着田无知。最后,田无知也只好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