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真的很小,田城县的世界更小,就在三个人喝酒说笑的时候,一个女人却意外地闯了进来。其实,也不是多大的意外,因为这个女人是张娟的堂妹,也就是那个打了自己男人一顿还没有解气的张丽丽,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出了一身臭汗之后,再次拨打了田无知的手机,仍然没有信号,跑到落子岭宾馆配楼,好不容易敲开了那个大房间的门,开门的却是一对怒形于色的男女,大抵是偷情正浓之时,被张丽丽激烈的敲门声给吓了一跳,那男人脸上的汗,在空调的冷风中,仍然流个不停,当然不是那种激情勃发之后的满意的汗水,而是受到惊吓之后的虚汗。有关这一点,老道的张丽丽一眼便能识别出来。因而,张丽丽小声说了声对不起,便如自己被捉了奸一般,逃之夭夭了。
直到这时,张丽丽才知道,田无知要么搬住处了,要么又回郭石头家的那个出租房了,也就是自己失身于田无知的那个寓所。于是,张丽丽又到了那个出租房,努力地敲打了一阵子之后,倒是出来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张丽丽一眼便认出他来了,那人叫李怀之,江湖绰号李拐子的,是自己曾经判过的一个小偷。李拐子似乎也认出张法官来了,笑了笑,露出一嘴恶心人式的黄牙来,要请张法官屋里坐,说自己刚刚租下这套房子,干净着呢,吓得张丽丽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逃出郭石头家,张丽丽身上的汗更多也更有味了些,她不想回家,不想面对自己男人杨俊力那张可怜巴巴的脸,于是,又突发奇想,说不定自己的无知哥哥又到那家真实惠大盘鸡喝酒避暑去了呢。呵呵,便又进了这家店,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堂姐张娟和一个男人说话,内心里又笑了起来,暗自骂了一声:“千跌河张家女人的优良传统,勾引男人,哼哼,姐姐张娟,同样是个假正经,我要看看,她勾引了哪个?”
张丽丽想着这些,便直接杀进那个小包间,让三个人吃了一惊。坐在门口的张娟回头一看,是自家妹妹张丽丽,便骂了起来:“脚下无风,脚步轻轻,真是个偷汉子精。”
微醉的贾文娟也笑了起来,说:“丽丽姐,是不是看上俺们的王主任了?呵呵,如今可是田城县的新贵,礼事房的副主任兼教育中心的督学了,要不,我和娟姐腾一下位,你们在这儿,就地解决了。”贾文娟说着,一只手已经搭到王水德的肩膀上,晃动了两下,说:“行不行啊,水德哥?把她给收拾了,把她给收拾了,看她还敢不敢制造冤假错案。”
直到这个时候,张丽丽才确认,坐在贾文娟身边的就是这些日子,田城县传说中的奇人王水德。而看贾文娟疯疯癫癫的样子,她心中早已确认,贾文娟还没有吃着黄瓜,却又要拿黄瓜送人,这种事,休想瞒得过老道的张丽丽。再看姐姐张娟矜持的样子,应当是刚刚接上头,根本没有什么深入式的交往。
世界真的很小,田城县的世界更小,对于张丽丽,王水德不能说不认识,也不能说有太深的印象,她在牛子镇法庭工作时,顶头上司的王庭长王辉,是王水德中州大学的校友,虽说上学时并不认识,可到田城县工作后,还是有好事者“酒”载以入,把田城县内工作的中州大学校友给组织一番,成立了一个校友会,不过,外来户王水德是极少参加他们的活动的。而和王辉的交往,就是钎子岭煤矿纠纷案,当时,王水德作为钎子岭煤矿主管部门的领导,是帮助当时的矿长打了这场官司的,当然,主要是说,田城县商会旗下的钎子岭煤矿,不是从韩巧转手里接过来的,证件齐全,手续合法。而那个时候,张丽丽还是依附于庭长王辉的一个书记员。
说了一大圈子废话,张丽丽已经坐在了姐姐张娟身旁,老板娘也知趣地给她添上新的餐具,张丽丽心中有事,也不多说,自己倒上一杯酒,便要敬王水德,嘴里还满是国人式的废话:“王督学,我代表我们王庭长,一起向您恭祝了,呵呵,在牛子镇法庭时,我们王庭长可没有少给我们这些当兵的介绍,您,可是一位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的大学问家,呵呵,小女子先干为敬了。”说完,便一仰脖子,喝下了一杯。
贾文娟拍了一下王水德的肩膀,淫笑着说:“德哥哥,看看人家张法官,可是先‘干’为敬了,你,怎么不‘干’啊?快,干掉‘它’。”
王水德听着贾文娟的疯话,借着些酒劲,还真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他笑了笑,说:“干,干什么干?人家张法官,心里有事,正发着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