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王水德免受一顿皮肉之苦的人叫薛聪,官方的职务是田城县班房的一个小班头,用现代文明用语叫田城县看守所的一名干警,而且就是分管梁金勇刚刚走出来的那个号的班头,更是拿了郭石头三千块钱,让梁金勇在里面作威作福了几天的班头。在我们的故事里,他确实是一个小人物,但他的另一个私人身份,却和我们的故事还是有些牵连的,他是王水德现在所在单位,田城县文化中心主任薛慧的胞弟,是田城县新县城警察分局局长陈建斌的前小舅子,另外还是我们故事里那个美女警察庄雪飞的小表哥。
好了,介绍完这位配角中的配角,我们还是继续我们的故事吧。随着薛聪一声断喝,梁金勇的手,放了下来,脸色也立即阴转晴,笑着说道:“薛班头啊,我和这位叔叔闹着玩儿的,闹着玩儿的。”
王水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一架骷髅在上下开合着骸骨,便也笑了起来,说:“薛班头,小梁是和我闹着玩儿的,说是他能举起我来,呵呵,年轻人嘛,呵呵。”
烝宋冯一见,周边已经有人围了过来,便尴尬地一笑,领着他的部队,走人了。王水德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薛聪也陪着他叹了一口气,说:“王哥,你的事,我姐都给我说了,这个姓烝的,不就是仗着那一点势力嘛,算他N的什么东西嘛。装在别人兜子里的钱,非得全他们掏出来,不给,就动用手里的权力,查你,整治你,什么玩意儿嘛。”
王水德当然知道,和自己仅仅见过几面的薛聪,为什么会说这话,看来,姐姐薛慧惨痛的教训,他是清楚的。于是笑了笑,说:“祸福两相倚,丢了财,保了命,总比人财两空强。兄弟,所有这一切,都是上苍注定的命,挣脱不得的。恐怕三年之内,哥哥也要进到里面,当你的管理对象了,到时候能让哥哥吃顿饱饭,哥哥就感激不尽了。呵呵,兄弟,我可是预定的号噢。”
王水德的话,令薛聪一阵唏嘘,他点了点头,又神经质地摇了摇头,说:“王哥,听我姐说,你是个半神仙,走,看看兄弟的宅子去。”
面对薛聪的邀请,王水德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而薛聪家的宅子,他已经看过了好多回,他内心里也不知道为他们薛家悲凉了好多回,因为薛家的宅子,确实处在一个极其神奇的地方。如果面南背北的话,他的左面是绵延数里的落子岭,右面是起伏舞动的雪花山,后面紧邻的就是田城县的班房,再往后是圆山乡政府所在地圆山村,圆山村后,就进入群峰争峻的后山了。当然,后山是一群山的总称,最高的那座山峰叫望京山,山顶有座小亭子,叫望京亭,当地人称之为望娘亭,世代演绎着两个相反版本的传说。一个传说是村子里有人中了探花郎,娶了皇帝的女儿回来,那公主就站在山头上望着远远的东京城,久久不能释怀;另一个传说,则是村子里出了个娘娘,远嫁东京城,其母于山头之上,望女儿何时归来,当然,即便是女儿,那也是娘娘。
而薛聪家的宅子,就建在田城县班房前数百米处的一座小山包上,那个小山包真的不大,方圆也不过三二百米,顶端是一整块突兀的青石,山顶处是寸草不生的,只有走出薛聪家的院子,下了两道小小的台阶,才能进入到一片碧绿的菜园。
“这,还用看吗?怀抱大印之印端,自然是出人物的地方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薛家三代之前,肯定出过道台以上的大官。”王水德肯定地说。
薛聪笑了,点了点头,说:“王哥,你说的道台是多大的官,我不知道,反正我小时候,我爷爷告诉过我,他的爷爷当过湖北省的学政大人,他的父亲,放过浙江省象山县的知县,后来还当过吴大帅府采办官。到我爷爷这一辈,就不行了,我爷爷教了一辈子书,没了。不久,我爹也突然得暴病死了。”
王水德笑了起来,说:“家父的忌日,就在田城县班房开工之日,是不是?”
这一次,薛聪真的瞪大了眼睛,过了好大一会,才说道:“对,对,对,就是那天,当时我还在田城老城那儿读高中,临近中午的时候,家里派人去喊的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村干部和田城县警察局协商,说是田城县班房占了我们村的土地,给了我们几个工人指标的。我这个,是以工代干,以工代干,因为高中没有读完,呵呵。”
薛聪是个实在人,尴尬地笑着,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他又很快皱了皱眉头,问了一个他永远也不可能懂的问题:“王哥,我始终有一个疑惑,田城班房动工,为什么选择在十月初一这一天,这不是大忌讳吗?这个日子,是老爷子的忌日,我是不会记错的,我姐,也是一直有着同样疑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