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工作暂落帷幕,夏璃殇也进入了休息的时间,但在她不知的一个角落,几位英桀聚集在了一起。
休伯利安,往世乐土
数据流模拟出的星空永恒地悬挂于顶,清冷辉光洒落,将平台与远处无尽延伸的廊柱蒙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这里并非现实,却承载着比现实更为沉重的记忆与存在。
伊甸端坐于一张华贵的靠背椅中,手中虚托着一杯仿佛由星光与记忆酿造的醇酒。
她并未饮用,只是静静望着回廊深处流动的光晕,唇边溢出一段低回而忧伤的旋律,为这永恒的寂静添上一抹动人的注脚。
凯文像一座冰封的雕像,伫立在平台最边缘,挺拔的身影隔绝了所有试图靠近的温度。
他那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下方奔涌不息的洪流,无人知晓那极寒之下封存着怎样的过往与决意。
不远处,苏安然静坐,双目微阖,似在冥想,又似在“观照”着常人无法触及的角度。
“第四次崩坏的余波也逐渐沉寂,他们距离第五次不远了。”
他脸上总带着那份悲悯而平和的笑意,仿佛早已洞悉一切苦难,却仍选择温柔以待。
梅比乌斯慵懒地倚靠着一根蜿蜒生长的翠绿数据结晶,蛇一般的竖瞳饶有兴味地扫过在场众人。
她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嘴角噙着一丝危险又迷人的微笑。
“那有什么意义呢,毕竟千劫会处理他的,对吧?”
而被提及的千劫,则像一头被禁锢的凶兽,靠在一块断裂的巨石遗迹旁,粗重的呼吸声从狰狞的面具下传出。
每一寸肌肉都绷紧着,散发着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躁动与不耐烦,与周遭静谧到近乎停滞的氛围格格不入。
“无聊。”
苏依旧紧合着双眼,一枚菩提叶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梅比乌斯,你知道我想表达的含义。”
梅比乌斯饶有兴趣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一双蛇瞳紧紧的盯着苏。
“即使告诉她们也没有用,她们要如何对抗加强的终焉之茧。”
“第四次崩坏就出现审判级别的眷属,对于她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哼~”
一旁的千劫冷哼了一声,语气中饱含着杀意。
“拦路者杀了便好,将他们鏖杀殆尽。”
“你知道吗?千劫,你现在这样就好像小动物一样,企图恐吓天敌。”
梅比乌斯不客气的反驳道,眼中的戏谑之色溢于言表。
“呵呵~”
“梅比乌斯!”
千劫几乎是将这句话低吼的出来的,他身边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几个度
梅比乌斯也不甘示弱,脚下的阴影处开始翻滚,涌动着墨绿色的毒液。
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焦灼。
一阵极轻的、踮着脚尖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帕朵菲莉丝像一只真正的猫咪,悄无声息地从一道数据裂隙中溜了出来。
她那双异色的猫瞳机警地左右转动,快速评估着环境的安全性与可能存在的“商机”。
当目光触及平台上的几位“大佬”时,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流露出些许怯意。
但天性中的好奇又让她忍不住竖起毛茸茸的耳朵,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分。
“哦?是我们嗅觉灵敏的小猫咪回来了?”
梅比乌斯率先发现了她,带着捉弄的意味
“看你这样子…是又在哪里‘失手’了,还是…撞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帕朵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摆手,尾巴都不自觉地绷直了。
“没、没有!蛇姐!咱就是路过。”
她语气急切地澄清,随即又忍不住压低声音道。
“只是发现尼亚姐那边数据波动了一下,给咱吓了一跳。”
“啧!”
千劫不耐烦地咂舌,暴躁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更加沉闷。
“那个麻烦的女人,整天故弄玄虚。”
凯文的目光未曾从洪流上移开分毫,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直接下了论断。
“与她无关,既然回到了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改变的东西。”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苏缓缓睁开眼,温和的目光投向有些紧张的帕朵,带着安抚的意味。
“不必担忧,菲莉斯。”
“根据阿波尼亚以及夏璃殇视角所带回的情报,历史依旧照着原来的路线前进。”
“夏璃殇只是勉强撼动了一点点,但相比于整个历史,依旧显得微不足道。”
伊甸停下了低吟,优雅地侧过头,璀璨的金色耳坠随之轻轻晃动。
“璃殇么…那孩子,她的乐章总是如此,充斥着不为人知的变奏与休止。”
“能平稳过渡,便是值得欣慰的序曲。”
听到苏和伊甸都这么说,帕朵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璃殇姐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有点太爱逗咱玩了。”
帕朵菲莉丝显然十分在意夏璃殇在现实中逗自己的那一个事情。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梅比乌斯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低笑,蛇瞳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或许…我是该找个时间,去好好‘探望’一下我们亲爱的璃殇了?说不定,能观察到一些极其有趣的‘进化’呢?~”
她的话语轻柔如蛇信嘶鸣,却让一旁的帕朵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悄悄往后挪了挪脚步。
星空依旧,回廊深处的光流永无止息地奔涌,将这段小小的插曲吞没在往世乐土永恒的寂静之中。
在往世乐土的另一个角落,一处环境模拟系统精心构筑的日式庭园静静舒展。
粉白的樱花树并非真实,其花瓣却依旧遵循着某种程序设定的规律,簌簌飘落,铺满青石板与潺潺流水的小径。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往世乐土降临于此舰,并伴随着舰船一同回溯至这个时代,已成既定事实。
最初的震惊与错愕已被压下,生存与适应是刻在英桀骨子里的本能。
此刻,这片静谧的庭园,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与历史的沉重。
樱独自站在一株开得最盛的樱树下,仰望着纷落的花瓣。
她身姿依旧笔挺,如出鞘的利刃,但那双紫色的眼眸中,却沉淀着比往日更为复杂的情绪。
她伸出手,一片花瓣恰好落在她素白的掌心,旋即又被微风拂去,了无痕迹。
轻盈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特有的韵律。
“呀,找到你啦,樱?~”
爱莉希雅笑着走来,粉色的长发在模拟的微风中轻轻飘动。
她今日换上了一身略显飘逸的长裙,与这庭园的景致奇异地融洽。
她走到樱的身边,同样仰头看了看那纷扬的落花。
“真是漂亮的景色呢,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这份美丽的心情,可是千真万确的哦?”
樱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追随着那些花瓣,声音清冷。
“再逼真的模拟,终究不是故土的樱枝。”
爱莉希雅侧过头,看着樱完美却难掩一丝落寞的侧脸,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多了几分关切。
“是在想…玲的事情了吗?”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樱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下来。
她终于收回追随花瓣的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
“…我们回到了这个时代,爱莉希雅。”
樱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化在花瓣飘落的簌簌声中。
“回到了…一切都还未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这句话里蕴含的重量,足以压垮许多人。
爱莉希雅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我…”
樱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颤抖,这是在她身上极为罕见的情绪流露。
“我曾无数次在‘乐土’中回想那一刻…如果我更快一点,如果我更早察觉。如果我能找到另一种方法…玲她…”
她的话语没有说完,但那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早已刻入她的存在本身。
爱莉希雅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温柔与怜惜。
她向前一步,与樱并肩而立,共同望着那片永不停歇的樱花雨。
“我知道哦,樱。那份想要保护最重要之人的心情,那份因为无法做到而产生的痛苦与遗憾…”
爱莉希雅的声音如同最温暖的泉水,缓缓流淌。
“现在的我们,拥有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机会。”
“就像…一场过于美好的梦,让人甚至不敢轻易触碰,害怕它醒来,更害怕触碰之后,发现它并非如自己所想。”
樱沉默着,默认了爱莉希雅的话。
改变过去,干涉既定的悲剧…这诱惑太大,也太危险。
“但是呢,樱,”
爱莉希雅转过头,眼眸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包含着无限的包容与鼓励。
“正是因为拥有了这样的‘机会’,或许我们才更应该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改变’。”
“是强行扭转已经发生过的悲剧,试图抹平一切伤痕?
“还是…利用这份‘先知’,去守护住那些同样珍贵、却可能在未来再次失去的东西?”
“甚至为玲,寻找到一条…不同于过往的,真正的‘生路’?”
爱莉希雅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樱的心底荡开层层涟漪。
“玲的悲剧,根源在于崩坏,在于那份无法控制的力量。而现在…”
爱莉希雅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休伯利安的甲板,望向某个方向。
“这艘船上,有着来自未来、见证了更多可能性的同伴,有着我们未曾想象过的知识与技术,甚至…还有那位似乎总能带来‘意外’的璃殇小姐。”
“或许,这一次,‘保护’的方式,可以有所不同?”
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意味。
“不再是绝望中的挥刀,而是在一切发生之前,就找到握住她手的方法?”
樱猛地抬起头,紫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彩,如同破开迷雾的刀锋。
爱莉希雅的话,为她那被悔恨与执念填满的思绪,打开了一扇未曾设想过的窗。
改变过去,并非只有一种方式。
“…我明白了。”
良久,樱缓缓开口,声音虽然依旧清冷,却仿佛注入了一丝新的力量,
“谢谢你,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重新展露笑颜,那笑容比庭园里模拟的阳光更加灿烂温暖。
“不用谢哦~ 能看到美丽的少女重新找到前进的方向,本身就是最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
“而且,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哦?”
“无论是制定‘妹妹拯救计划’,还是需要有人去引开谁的注意力~”
“爱莉希雅都非常乐意效劳呢!”
樱看着爱莉希雅明媚的笑容,紧绷的唇角似乎也柔和了那么一瞬。
她再次望向那片樱花雨,眼神已然不同。
花瓣依旧飘落,但这一次,它们仿佛不再是哀悼过去的挽歌,而是预示着某种新可能的序曲。
“这一次我一定会守护住身为姐姐的骄傲。”